。我唯你两个,视同亲孩儿一般。如此定夺是为顺遂着想。”
故而该日纾臻是随蔡从惠回房的。蔡从惠原叫作蔡悯,后任直笔,今上赐名从惠。位高阶的直笔女官皆有此等名讳,视为额外恩荣。从惠道:“望你莫弃。我的翰墨虽不比惠娘,然教些个常法总是易事。纾臻识得多少字?”纾臻答道:“奴略识得几个字。”从惠抚慰道:“不妨事。”遂引她到房内:“此间曩时为我独居。纾臻可与我做伴。”说罢从惠取誊录的文书给纾臻瞧:“你瞧瞧,识得多少字?”
纾臻随即念道:“朕董择柔仪,宣明内治。奉慈闱之养,上焉祗事于两宫;佐中壸之徽,下以翼齐于九御。克艰厥选,兹得其人。申制綍以诞?,亶廷绅而倾听。充容文氏,性资娴肃,矩度渊英,德盛雎鸠,擅《彤管》三章之美;礼崇褕翟,应良家八月之求。①”从惠惊道:“这岂是识得几字?”
纾臻道:“椿萱曾延请过一位学究,奴每常偷师,闲暇时与他讨教,或有新知。如此积攒着,尔来七载,总可识得一些。”从惠连连颔首:“我等熟谙文书之道。临摹官家笔迹则为要宗。常日起草制书、奉圣意批答札子,皆需以官家笔体撰写。”
从惠自案下翻得字帖:“你先习字罢。弼馆内人无数,不逾半月便有检试,获下等遣出。”纾臻问道:“单检撰写麽?”从惠道:“还有文书整理务事,我明日再授。”于是纾臻遂逐日习字摹字,废寝忘食。有日从惠用过晚馔归来,见纾臻枕墨而眠,手腕尤动不停,不觉道她痴儿一个。纾臻练了约莫四日,晌午竟见有值的从惠回房,遽然起身道:“典字。如何此刻回来?”
从惠道:“官家请付翰林学士院草制,批令锁院。故吾等皆回。”纾臻知要紧的制书,如拜相、诰封鹤驾等全由翰林学士院起草,她的爹爹便在恁所。会是罢相麽?还是封鹤驾?若是诰封皇储君,会是端王麽?蔡从惠难得见她怔愣,故道:“你和端王果真有私?”纾臻颔首,“有私。殿下于我有恩,我望结草衔环酬报他。”
从惠续道:“内尚书有籍录颁行内外奏覆之职。凡进御览札子,必由二司先察,外由内官、枢密院官吏管掌,内则由内夫人甄别。大事进呈官家亲批,小则可代批,必加印玺。如使官上殿捧札而来,先由内侍收整,就封黄袋置御屏后,俟直笔宫官进,内侍当交吾等。如官家异日念其奏禀,有欲重观处,则吾等当进呈札子。内尚书职者,可侍内批,可代内批,如得官家允准,或有迁降惯制,多由内夫人代为批奏。譬如加官制书、嫔御进封制书。还有一件要例,紧要逾常。凡文书不可遗坠漏泄,罪重者或可当诛。”
话音未落,骤闻叩门声响。见是从馥,从惠缓息道:“馥娘,究竟是甚么制书?”从馥笑道:“自如吾等所料。是加封皇储君制书。”纾臻遽然抬首,从馥即道:“确是端王。如今该称皇太子殿下。”纾臻不知怎地,竟由衷地欣喜。然而欣喜后她便扑入札海中,丝毫未曾懈怠。
倚霞阁。皇太子坐阁中,前后则簇拥着羞怯的待嫁娘子。贺喜声、恭维话从未停歇,他却未显喜意。他可清楚地瞧见她们的盘算和考量,关乎门楣,关乎富贵,关乎权势。郝毓恒见他似有不怿:“兆骞。近遭有何不快慰事?”他摆首:“爹爹抱病,臣忧惧如焚。”郝毓恒因道:“官家身侧有若干得力御医,必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他又道:“前日娘娘感染风寒,牵出旧症,医官道甚是凶险。臣蒙娘娘恩教数载,今欲亲侍汤药,便先行告退了。”说罢他提脚便离,满阁女眷皆雾水满头。他走至廊庑,忽地忆起恁日,他所臆测果然不错,如今倚霞阁再无纾臻身影。然而只是顷刻,他即恢复往常,向皇太后所居惠康殿去。
逾十日,尚书内省依例应举试,然而当夜遽传噩耗:皇太后高氏于亥时四刻崩逝。遂择日举此试。
逾六日,元娘子养女惹怒今上,故今上愤而颁谕,命嫔御将养女一概遣离。故绮臻、庭芝、姜荔等皆被驱逐,纾臻因已属内人,反倒无虞。今上病逝已甚沉重,然闻母亲崩逝坚持哭祭,最终晕厥于皇仪殿。秦赡见势替父探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