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朝十六年,文帝正式临朝。这被后世史学家称为“一切变革的元年”的时代,对于生活在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也同样不普通。
苏洵身穿整整九层礼服行正式的临朝之礼,礼服上绘有山川江河,异兽腾龙,星河草木,宛若将这世间一切皆披于一人之身。头顶上的十二冕旒轻轻摇晃,将面前华贵而庄严的画面切割,随着礼部所奏出的威严壮阔的乐声,苏洵一步一步登上这个时代象征着最高权利的阶梯,那里,等着的是文官之首的慕容澈。
慕容澈身着黑赫二色的丞相蟒袍,看着向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俊美帝王。他脊背挺直,白皙的肌肤被一层层繁复的礼服所遮盖,年轻而瘦弱的帝王尚不及他的肩膀,却在此时散发着如同真龙降世的威压。
由于冕旒的遮掩,慕容澈看不到此时苏洵的眼神,但当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进时,慕容澈才注意到,小皇帝那即使极力遮掩,也难挡的疲惫。
从前几日开始便日夜不停地坐着准备,拜社稷之神,拜祖庙,唱祷词,就算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支撑下来,更何况是小皇帝如此病弱的身躯。
主少而弱,对于禹朝而言,实非好事。更何况……
慕容澈看向台下那些恭敬地低着头的臣子,萧不闻、清河等人皆在列,甚至是大将军吕飞铭和秦王完颜鸿也从边疆赶了回来。这些权臣,此时用那饱含野心的贪狼一般的目光望向高台上的小皇帝,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生吞活剥。
“陛下。”
慕容澈微微躬身,将禹朝国印亲自交由小皇帝。
苏洵看着身边的掌印太监将国印接过后,笑了起来:“朕年龄尚轻,国事上,还要多仰赖老师。”
慕容澈听到这个称呼一愣,面前的小皇帝笑得单纯,仿佛那句话真是出自孺慕之情的肺腑之言。他想起来,面前这个孩子尚且还是个豆丁皇子时,先帝是怎样拉着他的手,将他交到自己的手中的。
那时的陛下尚且年幼,却也能隐隐看出未来的天人之姿,那时的小陛下宛若一只胆小的兔子,在皇后楚云和大太监萧不闻的手中战战兢兢地艰难生存着。
许是想起了当年君臣之情,慕容澈看着面前这以一柔弱身躯身居群狼之地的小皇帝,也不禁起了怜悯之心。他不着声色地扶了小皇帝一把:“陛下,臣一直都在,您只要回头,臣就在这里。”
背后温暖的手似乎传递了几分力量,让他有些慌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缓缓走上了那象征着帝制定点的权利宝座。
台下臣子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洵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从这个高度看下去,下面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个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让苏洵不禁有了一种天下尽在掌中的豪迈之情。
这便是帝王所拥有的视野。
“众爱卿平身。”
今日是第一天正式临朝,且吕飞铭和完颜鸿这两位常年身居边疆的武将也来了,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几乎没有和这两人有过接触,此时都谨慎地没有轻举妄动,以一种难得的高效率结束了这次朝会。
朝会结束后,小皇帝率先离场。剩下的文武百官们也纷纷离开。
萧不闻特意停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慕容澈,露出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
慕容澈皱了皱眉,对于这个人,他一直喜欢不起来。萧不闻此人就像一个毒蛇,一个疯子,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因为什么突然暴起咬你一口。
“萧公公有何事?”
“是大人有何事才对。”萧不闻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长相不差,但眉眼中却总是有挥散不去的阴郁之气,“丞相有何事,为何不派人直接问我,我必定知无不言,又何必花费钱财让下人去打听呢?”
慕容澈目光一凌,他看向微笑着的萧不闻,暗道自己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位在背负着大量残害忠良的骂名后依旧活得潇洒,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在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