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这箱搬过去!”海鲜头家远远的朝满江喊。
满江一个下午已经运了几百箱了,心想头家这么赚也不给他涨工资。
就这一不留神,脚底踩到了脏水,手一滑半箱鱼飞出水箱。
“艹。”满江只能蹲下来捡鱼,活鱼蹦得狠,碰弹到路人鞋上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哟,这不是满江吗?”
满江抬头一看,是靖阳四中的一赖头子,跟满江结怨两年多了,上周还刚刚拳脚相加那种。
满江把水箱放到一边。才去回答:“怎么,胡家利,叫你大爷干嘛,要买鱼吗?”
“哎哎哎,兄弟们看看,卖鱼呢。”胡家利对身边两个男的比划。“真臭啊满江。”
真臭啊,满江。
满江几乎是使了杀牛的劲,一拳直接放在对方脸上,旁边两个小弟都吓到了。
胡家利半伏在湿漉漉的地上,腥臭的脏水侵蚀了他的白短袖,“打我?”
于是,发展成了一场不可拉开的打斗,最终当地巡警来了,才控制住局面。
满江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多,等他赶回去找头家时,对方只给了他两百块。
同时,他失业了。
嘴角还淤青着,左手臂上有胡家利用石块划出的口子,不过已经结痂。
一身本来也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穿搭此时此刻像极了掉进臭水沟里晒干后的样子,满江倒没有太在意,但是眼睛有些发酸。
漫无目的走过一片居民小区,看着附近居民饭后进进出出的休闲,满江控制不住脑海里回顾往昔。
四年前,在当地赫赫有名的父亲,因为建筑设计被指认是抄袭,打官司失败赔偿了大半个公司。
从那以后资金周转不善,公司状况青黄不接,随之是公司旗下负责的一座大桥出现质量事故,再之后几个月公司完完全全倒闭了。
满江一家三口也从别墅里搬了出来,暂住在满江外婆家。
满江恨透了那段日子,父亲没日没夜的自责自己想一举成功而抄袭了别人,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自己也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学校,整日都坐在海边什么也不想做。
后来舅妈实在看不下去当面教训了这一家,满江父母两口终于坦然面对,为了生计,满江父母跟随舅舅下海打鱼,收入时有时无。
曾经衣食无忧的日子并没有因为当下的窘迫而让满江太憋屈,反而觉得,值得珍惜,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常常一起吃饭了。
住在矮小的筒子楼里体会平凡的幸福。
日子紧凑的过了将近一年,因为满江要上初三了,满江父母只能更加拼去挣钱保证满江读个高中,满江父母都希望满江能考上靖阳二中。
为此,满江几乎是全身心投入了学习。
六月底就是中考,满江的生日恰好是在中考完当天,在此,满江父母两人已经出海十几天,因为风浪太大,连续几日被困在其他地方,连中考都没赶上陪考。
但是两口子仍然保证满江生日那天一定赶到,买个大蛋糕给他庆祝。
中考考完最后一科,满江满心欢喜走出考场,想马上和父母分享喜悦,一起过生日吃蛋糕,像天底下所有普通小孩一样。
那天,满江回到简陋的筒子楼发现父母还没回来,于是便自己动手做饭等,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电话也打不通。
生日就在紧张和担忧还有失落中这样过了,满江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群,希望那两个人影赶紧出现。
等来的只是舅妈的电话,和满江父母的遗产存折:
满江高中费用3.8w。
满江在15岁那年,成为了一个孤儿。
拿到靖阳二中通知书那天,满江去买了一个蛋糕,在那个墙壁掉灰,水管生锈的筒子楼里,点起了蜡烛,和相框里的父母说了一句:“爸妈,我考上了。”
现在满江回想起那句话,眼泪无法克制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