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婴孩的沈惊柳睡眠格外的好。
就算是被江无歇抱起来从温暖的屋子里走到冰冷的室外,然后又绕了一小圈走到后面的那间屋子时,他一点儿万一醒的意思都没有。
江无歇推开木门,点了跟蜡烛放到桌子中央。
然后褪了鞋袜也钻进了被褥里。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
小家伙睡得香甜,嘴角挂着一抹笑,睫毛长长的覆在眼睛上。
他蜷缩着自己的小手。
梦到好东西了,还会咧开嘴,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过分的可爱。
江无歇伸手戳了戳人粉扑扑的脸蛋。
小家伙感受到触感后伸了下自己的小手,紧接着又往江无歇怀中钻了钻。
“噗嗤”。
江无歇被这样可爱的动作逗笑了。
“师尊。”
明月当窗,一地清光。
江无歇轻唤一声,然后手覆上孩童的后背,轻轻拍着进了梦乡。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江无歇被“咿咿呀呀”的叫喊声给吵醒。
他扭头看向一旁。
早醒的小家伙正在玩着他的长发,见他看了过来,弯了眼睛对他咯吱一笑。
“好玩吗?”江无歇也有笑着问他。
小家伙像是能听懂他话似的,点点头。
江无歇笑意更深,眼尾微微上挑,将自己一缕鸦发抽出来递给他。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他那头发,一直摆弄着不放手。
江无歇看着怀中人的动作,凌冽的眼神早就化成一滩水,柔了不知有几分。
沈惊柳一生都面若冰霜,周身散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无论对谁都保持着淡淡的疏离感。
前世的江无歇一直觉得他就像是一团云雾,只能看,不能摸,一摸,就散了。
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就像一个真的神仙一样,绝七情断六欲,不入红尘,不涉红尘。
高高在上,孤傲清高。
而如今这化婴期,倒算得上他为数不多像个活生生的感觉。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月亮仰望,高挂在天上,散着清辉的光。
只有他,他想把月亮摘下来,让他坠入凡尘,让他在他的怀里化成一汪春水。
数不清的光透过窗臼洒进来,院子里平安和喜乐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了起来。
江无歇也穿好衣服准备起床。
前世他们三个一共照顾了沈惊柳足足半月,顺便还一起过了个年。
然后年后没多久,沈惊柳便消失不见。
江无歇自然知道,如今的沈惊柳过不了多久也会恢复然后从清苦崖出去,然后继续在他的清净峰当着玄天宗的掌教。
化婴期的人因为形态的问题,连着脑子也回到了那时的年岁,因此,恢复了之后是不会存在曾经化婴期那段时间的记忆。
也正因如此,前世江无歇能认出沈惊柳便是自己养了半月的那个孩子,但沈惊柳却一直不知道。
又捏了捏怀中人的脸蛋,江无歇暗笑:“师尊,这辈子,你可要给我好好记着。”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平安起了个大早去饭堂领了今日的早膳。
江无歇推开门。
“江二哥,吃饭了。”
见了屋中的人,平安伸出小手将一个白布捧到他面前。
一直在外面坐着的喜乐见开了门,立刻跳起来,小跑着过来。
她肖想小柳儿好久了。
不过江二哥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的屋子,因此,醒了后,她也只能干坐在外面等着。
这破院一共有两间房子,前面的那间是她和自家兄长平安一起住的,后面这间便是她江二哥住的。
还记得那年雪夜,她阿兄生了场大病,但从清苦崖到医堂又着实太远。
大雪封山,也封住了救人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