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了重度抑郁。
「或许,她也想过再回来见见你们。
「但抑郁症这种东西……最后那点时间,她的行为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
「我日日夜夜守过她。
「但最后,还是没有守住。」
大概没人能救得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
傅嘉年狼狈地侧开了头,眼泪倏然滑落。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的,是这样。
这世上无论是安安,还是他傅嘉年。
都是妈妈最割舍不下的宝贝。
安安绝症,她舍不得为了给女儿治病,而耗尽家里全部的钱,毁了儿子的前程。
却同样不可能放弃女儿。
所以选择,独自拼尽全力,去救安安。
可是,她失败了。
她的重度抑郁,大概不只是难过安安的离世。
还有无尽的,不受控制的自责。
傅嘉年眼泪滴落,再直到,再也没有眼泪能流出来。
温恬看向一大一小的两块墓碑,良久,悲恸出声:
「她们,是最好的妈妈和妹妹,最好的妻子和女儿。
「我第一天见到她们就想,她们是最好最好的人。」
轻微声线,散在了风里。
墓碑无声,离开的人,再不会给她回答。
温恬侧目,看向已流干了眼泪的傅嘉年。
她知道,他一定足够难过了。
但她还是恶劣地想要,往他心口再插一把刀子。
「该有愧的,从来都是你们,相信她们会抛弃爱人的你们。」
傅嘉年的脸上,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20
离开墓园那晚,傅嘉年将水果刀带进了卧室。
卧室里没开灯,冬夜的风吹动纱帘。
他坐在漆黑死寂的窗前,将刀刃,一点点刺入手腕。
鲜血缓缓溢出,他的意识渐渐昏沉,闭上了眼。
他见到了六岁的安安。
她抱着他的手臂,糯声糯气地叫他:「哥哥,哥哥。」
他见到了林乔。
永远温柔的妈妈,笑着将尚且年幼的他,抱进了怀里。
傅嘉年突然想,人临死了真好。
又能见到妹妹,见到妈妈了。
傅嘉年做了场梦,梦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林乔去了外地出差时,傅礼因工作劳累过度,生病高烧。
安安守在爸爸床边,急得直哭。
傅嘉年给傅礼烧水冲药,给安安做饭。
深夜林乔打来电话,叮嘱他说:
「小年,你长大了,是小男子汉了。
「帮妈妈照顾好爸爸,照顾好家,可以吗?」
傅嘉年陷在了梦里。
耳边是林乔一遍遍,不断重复那几句话:
「小年,你是小男子汉了。」
「小年,帮妈妈照顾好爸爸,照顾好家……」
无数遍的循环往复。
再是冷风灌入衣领里,他打了个哆嗦,猛地从梦里惊醒。
周遭仍是漆黑死寂,窗外传来大雪压塌枝丫的声响。
北市又是一年深冬。
手腕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伤到的只是静脉,他原来还活着。
傅嘉年在恍惚的昏暗里,似乎又见到了林乔。
她看着他,仍是满目的温柔:
「小年,帮妈妈照顾好爸爸,照顾好家。」
傅嘉年死死捂住脸。
在如同深渊枯井般的长夜里,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失声。
他和傅礼的忏悔赎罪,不该是死去,而是活着。
代替妈妈和安安,留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
风卷动纱帘,再缓缓带走了,昏暗里林乔温柔的脸。
傅嘉年踉跄起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