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
齐珩掀开了袖子,露出了缠满纱布的胳膊。
方才的那番动静显然扯动了伤口,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渗了血。
点点血红晕开了,有些可怕。
江德清望见齐珩的胳膊,神情大变。
“陛下这是怎么了!晚膳前刚扎上了,那样深的伤口,可不敢再裂开啊!”
齐珩不回答。
他想起方才兰溪竹欲言又止的样子和收回去的手。
他不愿在兰溪竹面前承认自己下午有多暴躁,在猎场上不留神弄伤了自己。
他乃当朝天子,九五至尊,何故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收起了眼底的晦暗,齐珩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朕无碍。”
而这边已经退下的兰溪竹也心神不宁。
他小步快走着,一时没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个人,撞着她一片衣角。
“大胆!”
一个老太监捏着嗓子喊道,声音之高亢,听得让人头晕目眩。
兰溪竹定了定身形,抬眼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胸前开得很低的女人轻轻捂着自己的嘴,轻轻蹙眉。
她身材高挑,着一身玫红色衣裙,裙上缀着些许珍珠,与捻着金线银丝裙摆相映生辉,看上去十分贵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容貌也是上乘的。
兰溪竹一怔,想起这人的身份,苏贵妃。
怪不得皇帝喜欢,眼前这人虽然服饰妆容华丽些,但是恰到好处,合了她的身份也不显冗余。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贵妃在此,为何不跪?”那老太监继续捏着嗓子叫道,却被苏贵妃制止住。
她神色不悦:“兰将军面前,怎能这般放肆?”
声音不似一般女子细柔,却别有风味。
她认出自己了。
兰溪竹想到前世这人十年来从未失宠于齐珩,在宫中呼风唤雨,不免对她高看了几分。
她认出自己的身份了。
齐珩对苏贵妃从不隐瞒什么,两人经常谈话到深夜,所以认出他也正常。
看见她就想起齐珩后宫佳丽,再想到生前江德清跟自己说过齐珩心属自己,兰溪竹心中轻蔑地笑了笑,齐珩的心意,也不过如此。
那老太监听见兰溪竹的身份后双眼翻了翻,嘴巴都打了个颤。
在宫中跋扈也就算了,宫外多的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
他胆战心惊地躲到了苏贵妃身后,只盼面前这位兰将军能不发怒。
“微臣失礼,娘娘莫要怪罪。”
只听见他温润地致歉,又见他端庄地行了一礼。
他不知能在此碰见苏贵妃,现下这个时辰,怕是要前往齐珩帐中为他“舒缓疲劳”的。
兰溪竹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恐怕这也是为何齐珩早早放自己离去的原因吧。
苏贵妃翘起兰花指,垂在胸前。“本宫教下不严,叫将军见笑了。”
兰溪竹正想开口说无碍,却没有想到紧接着她又添了一句:“毕竟日后须常常见面,也不好闹僵了让陛下为难。还请将军宽恕这不知礼数的狗奴才。”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兰溪竹听见。
他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脑袋嗡嗡地响起来。
常常见面是什么意思?只有在宫里才需要常常见面吧?
是谁告诉她的?齐珩已经跟她说过要立自己为后了吗?
没想到他费劲心思,最后还是免不了这一遭!
兰溪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发凉,望向苏贵妃的眼神也免得冰冷起来。
这般姿态,仿佛是在挑衅自己。
“夜深露重,娘娘保重凤体。微臣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他逃一般地走出了苏贵妃的视线里。
只见后者轻轻捻起掌扇上的稀碎流苏,眼底一片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