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殿门打开,那一身鸦青,腰杆笔直,颇有几分文人风骨的男人,站在一群人的最前面,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秦国的朝臣虽然议论,声音却是小的,谁都顾及着坐在王座上的男人。谁都保留着最后的脸面。
唯有一人,坐在群臣的高处,姬衡下方,却是面色铁青,表情僵硬,眼睛没有看来人,却像是能射出火来。手里捏着青铜酒器,器具已经微微变形。
那人便是赤曦候蒙执,破林军的主帅。而破林军的上一任副帅,就是温叙!
这就难怪蒙执会恨温叙了。昔日战友,今朝敌人。敌人还到你家里来打你的脸,换你你气不气?
“晋国大夫温叙,代晋王祝秦王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晏訾殊咬了快点心,心里不由得吐槽这糟糕的台词。抬头看看姬衡,表情正常丝毫没有波动后,甚至还张口含住了身边美人递过来的葡萄。
晏訾殊低下脸,呸,好色之徒!
“晋国使臣姗姗来迟,没有个合适的措辞,这说不过去吧?”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嘴,只见温叙微微一笑,对着姬衡道:“说来惭愧,大晋距秦国路途遥远,至秦国境内,竟遭匪祸。臣虽离开秦国两年,但心中犹记秦国的栽培,所以在南境耽搁了几日,帮助南境太府除了匪患。那太府热情款待,说臣是贵客,消除了他消除不掉的悍匪。臣不敢多食,又不好拒绝,这才来迟了。”
温叙抬眸,说话声音温润,话语却处处暗讽:“说到底,也是帮着秦国消了南境祸患,不知秦王陛下觉得,可否抵了臣等的罚。”
晏訾殊心中钦佩,这句话,即讽刺了秦国的文臣,又在公然朝着姬衡叫嚣,翻译过来就是:“我来晚了还不是你们的人无能,这么点破事还要我们来帮忙。”
令人不爽,又无可奈何。
现在他就期待姬衡的回答了。
座上的人看了蒙执一眼,听完温叙的话,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看着温叙,笑了笑:“赐座。”
晏訾殊纳闷:就这?
然后又听见姬衡的声音道:“南境太府无能,连个匪患都要劳烦他人。那就干脆,杀了吧。”
大殿上忽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震了片刻。纷纷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敢说话。
看着传话太监小跑出了殿,晏訾殊才反应过来姬衡是说真的,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发软。
“秦王也不必动怒,南境太府不过个例。臣等自然不会在意,何必打打杀杀?这一刀下去,南境太府这个职位不知又要空出几个月。”
温叙不慌不忙的补刀,末了,好不忘补一句:“啊,臣多嘴了。”
只见姬衡也不看温叙一眼,随意道:“你们晋国,不是出了名的爱多管闲事。”
“陛下此言差矣,大晋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尊恩重教,当时臣等不过是应了太府的忙,却不想,造成这般下场,实在是…唉。”
“也不知温大人是来的不够累还是如何,这一下子,话都让您说去了。”
晏訾殊看不下去,在人群中说了一声。不料竟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他顿时有些紧张,又不能露怯,面对着温叙投过来的目光,只能强撑自若的看回去。
只见温叙只是疑惑了一下,就笑道:“七国第一公子。殿下着实盛名。”
这,这就被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