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生活的忧患意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她酒量不好,为了避免被捡尸,从不在外喝酒。
昨晚是第一次。
酒阑人散时,她意识到不该被情绪裹挟继续放任自己,于是特意去洗手间将胃里一键清空。
出来后,慕染看到门口的走廊里有个宽肩窄腰大长腿,倚着墙在抽烟。
——需要帮忙吗?
她认出宴岑舟。
远山集团的总裁,旗下维多利亚娱乐是《玫瑰星云》的版权购买方,亦是同名影视剧的出品方。
于公,他是甲方爸爸的爸爸。
于私,他是舅舅谢珺的朋友。
在昨晚之前,慕染只见过宴岑舟三次。
最后一次是十七岁那年,距今已经过去五年。
不熟,几乎没有交流。
若非如此,在洗手间门口相遇时,慕染也不敢莽上去。
以宴岑舟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需要参加他们这种微不足道的庆功宴,只是众多投资项目中的一条苍蝇腿罢了,派助理送酒已经给足面子。
但架不住导演能舔,硬是跟在助理身后将宴岑舟从私人饭局舔到主桌。
多年未见,他看她的眼里全是冷漠疏然。
很陌生。
像极了初见时,又冷又拽的。
唇上的刺痛感令慕染倏然回神,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她脸上有些燥,干脆从水吧的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
浸润双唇当作冷敷,再小口喝掉。
一瓶水喝完,嗓子舒服不少,慕染点进【O记在线】的主页。
取消关注。
这些年,该接受的、不该接受的,她都接受了,是时候给一切画上句号了。
……
凌晨四点半,面馆。
天不算亮,人却不少。
热气腾腾的拉面上的很快,浅褐色的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闻着淡淡的香。
几口热汤下肚,慕染感觉重新活了过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必要事项。
紧急避孕药。
途中路过一家药店时,特意停车买了,还没吃。
怕空腹吃伤胃。
听说事后药伤身,能少伤一点是一点吧。
慕染想起店员的异样目光,庆幸年少时注射过HPV疫苗,然而这份心安并没有持续太久。
HIV没有疫苗,只有阻断药,24小时之内服下才有效。
还得去疾控中心……
超五星级酒店的顶套里怎么能没有套?
太过分了。
还是说,用没了?
慕染搜索距离最近的疾控中心,发现要8点才上班,于是放下手机开始吃面。
目光落在桌面的某条木纹上,睫毛像栖息的蝴蝶,翅膀轻展,她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像是什么都在想。
三岁时,生父抛妻弃女。
四岁时,生母抛夫弃女,继父带着她再娶继母。
六岁时,继父沉迷赌博,继母带着她闪婚后爸。
七岁时,继母和后爸闹上法庭,后爸赢得抚养权,给她找了个有钱后妈,带着她入赘港城谢家。
从此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十七岁时,她被逐出谢家,回到户籍所在地,插班高考。
十八岁时,她被京州影视学院编剧系录取。
如今她二十二岁,大四,还有不到三个月毕业。
仨爹仨妈。
这配置就算放在被骂界,那也是相当炸裂的。
慕染时常觉得自己顽强的像拼夕夕的最后一刀,怎么砍都砍不到。
当年那个看着母亲绝情离开,只会拼命抱紧布娃娃隐忍着不敢哭泣惹人厌烦的小女孩,恐怕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难杀吧。
一念长大。
她不得不学会话要挑软的说,事要挑硬的做。
昨晚,慕染就做了件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