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路千竹把门口挂在把手上写着“营业中”的小门牌翻了个面,变成了“休息中”。
他今天换了件白色短衬衫配一条米色的长裤,宽松的休闲风衬得他整个人自在惬意。晚风徐徐送来,路千竹撩起碎发别在耳后,不经意间回过头就看见趴在窗户前的江问南,于是弯唇一笑。
安义荨眼尖地瞅见江问南吞口水的动作,啧声抬抓啪得糊在他后背,“醒醒,擦擦你那口水。”
江问南被拍得下巴都差点儿磕桌子上,不满地瞪他一眼,“干什么!人对美的追求是天生无穷无尽的,我看看怎么了。”
还不待新一轮人猫大战发生,路千竹走近的身影已经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俩的拌嘴。“我们该出发了。”
“成,看在老板的面儿上,我就先饶了你这臭猫。”江问南收了手,乖乖地跟在了路千竹的屁股后头,只差没安个尾巴在身后摇了。
安义荨好整以暇地放下猫爪,一翻身跟在了二人身后,“走,本少爷也想看看你这蠢狗是怎么被离镜丢出去的。”
江问南怒视他,“是、狼!”
小灰狼和小,不是,老狐狸,绝配。安义荨翻了个白眼,竖起鄙视的中指。
几人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屋子里面积不大,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之外外,边上就只有一个一人高的白色大衣柜。
路千竹打开衣柜,自己先率先钻进半个身子,冲江问南招招手。“跟我进来。”
“……感情衣柜还能这样用。”江问南的个头比较高,爬进衣柜的时候只得小心翼翼地低头矮身,出来后才发现衣柜的外头竟是另一个空间,而空间里空无一物,只有正中摆放着一面被黑色丝绸遮盖住的落地圆镜
几千万年来,天,地,人,妖,魔几界生存互不干预,所有的规律,生存法则与桎梏都是开天辟地既有的,唯有离镜不是。
离镜,阴司留给人族与妖族唯一前往阴界,也就是地界的通道,传说是当年的阴司之主所创。
至于做这镜子是干啥用的,如果问江问南,那小子八成会说是用来给大家送快递的。路千竹差点被自己脑补乐了,连忙咳嗽两声正色起来。
他抬手将遮挡掀开,圆镜华美的金色包边显露出来,上面镶嵌的水钻耀眼夺目。这看上去应该是中世纪的设计,江问南啧啧称奇,伸手抚上镜框的棱角。
“它就是离镜吗?”
路千竹点点头,狐族尖利的犬齿将手指刺破,鲜血滴落在离镜的表面,如同石入水潭,平静的镜面竟泛起了层层涟漪,一圈一圈扩大开来。
“你把手放上来。”路千竹转头冲江问南说着,让开了位置。
江问南走到镜子面前,只见里头并没有倒影出的脸,那层层的水纹就像是活得一样波动着,看久了让人心生迷惘。
他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将手掌贴覆在镜子上面,皮肤与冰凉的镜面甫一相贴,烈焰般的灼烧感腾然而起直冲脉门,江问南唔的一声面色大变,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滴落下来。
“回来,回来吧。”
是什么声音,在不停地敲打他内心深处的灵魂,火焰不断灼烧他的手臂,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
“江问南!江问南!”
路千竹急切的呼唤把江问南从迷糊之中唤醒,他猛然睁开眼的时候路千竹一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看见江问南的双瞳染上了一丝血红色,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怎、怎么了?”
江问南偏过头去看路千竹,手上撑着的镜面却突然失去了桎梏,江问南连一声唉哟妈呀都还没叫完,整个人就栽了进去。
安义荨:“……我靠。”
路千竹神色复杂地看了半天,冲白猫点了点头。“你看好这里,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跳进了镜子里。
天旋地转之后,江问南栽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一堆稻草上,可算是把那句妈呀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