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路过的,你们都给我评评理呀,我本是苏州富裕人家的少爷,到扬州来做生意,遇见了翠华楼那个叫绿芍药的贱女人,她花言巧语哄骗我替他赎身,说要跟我回家过日子,结果我把身上所有银子都给了她,她就不见我了……”

门前那痞子穿着件不大合身的锦缎袍子,一手拄着竹竿,另一只手做乞讨状。

不过来这烟花柳巷的,鲜有良人,绝大多少都是来寻欢作乐的。

听到这种妓女骗光痴情郎家产的新闻,无不感同身受,义愤填膺,就好像被骗光家产的是他们自己一样,至于这所谓的“痴情郎”身上诸多疑点,他们才不会去细想。

不少人已经愤怒帮腔替他打抱不平。

“都说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果然如此……”

“那绿牡丹,就是妓女里的败类……”

这地痞眼看周围人情绪被他调动了起来,便越演越来劲。

“我本来苏州有三家店铺,扬州也有两家,为了给那绿芍药赎身,是店铺也卖了,生意做不成,前前后后为那绿牡丹花了一万多两银子呀,那是一万两,如今我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了……”

“可那绿芍药,不光不见我,竟然还让人将我一顿毒打,丢到了城外护城河里……呜呜……各位走过的路过的老少爷们,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呀……”

说到动情处,那人竟还掉下两滴泪来。

“谋财还要害命,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让绿芍药滚出来……”

一群人疯狂的拍打着翠华楼的大门。

幸好是清早不到营业的时候,要是搁在平常,这群人怕是已经冲进来了。

老鸨急匆匆的跑上楼来,问道:“芍药啊,你是什么时候骗了那人的钱,他现在找过来了可怎么办?”

我无语的白了她一眼,“王孙公子里有的是愿意为我一掷千金的,我犯得着为了一万两去花言巧语骗一个乞丐吗?”

“乞丐?”老鸨不解。

“你再好好看看。”

我将她拉到窗前,说道:“衣服可以骗人,但多年街头行乞养成的习惯可改不了,这不就是唱莲花落的架势吗?手里就差打一竹板了!”

老鸨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我总感觉这人别扭,合着是故意来找茬的,看我怎么收拾他!”

老鸨抹了一把袖子就要下楼。

“回来!”我叫住了老鸨,说道:“今日这事蹊跷,别轻举妄动!”

楼下那些围观的人里有不少托,专门附和那乞丐将水搅浑。

有句话叫屁股决定立场,楼下的嫖客里难免会有为了某女子花费巨资却打了水漂的,他们自己代入了那闹事的无赖,把对其它女子的仇恨也都转移到我身上。

现在人群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就算我此时出去解释也根本于事无补,甚至情况可能更糟。

“那现在怎么办呀?”老鸨焦急的说道:“在这样下去,那些人怕真会冲进来!”

“怕什么?假的真不了!”

我朝胡同口的那马车望了一眼,春桃满脸喜色,一股诡计得逞后的得意。

不用想,必定是她主子安排的这场好戏,就是不知道幕后主使是顾晏行还是苏玉婉,还是这两口子商量后的结果。

他们也就这点下作手段了,真上不得台面!

对老鸨嘱咐道:“让楼里的打手从后门出去,混入人群,把里面吵嚷起哄的那几人,先控制起来。”

“行,然后呢?”

“然后去报官。”

“报官?”老鸨有些犯嘀咕,“这种事报官真的管用吗?只怕官府也不会向着咱们翠华楼呀,毕竟……”

毕竟世人对青楼女子有着天然的偏见!

“向不向着我们无所谓,这事解决起来不难,但必须得有个能管事的权威在,我得让幕后之人长点教训!”

“好,听芍药姑娘您的……”老鸨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