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要掐起来,薛悯立即出声“之前为了寻哥哥散落的神魂碎片去过几次三不问的死门,他便是那死门顶层的守阵人,不过他一直是团黑影,我也不曾见过他的长相。”
夜澜不带感情的哦了声,心中却升起一股淡淡的又酸又张的情绪,他死在扶霁山的那天神魂便已碎成了数千片散落于天地间。这六合八荒有多大,北漠荒地,南疆茂林,东山之巅,西海之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散落的神魂究竟会掉落到哪个角落。可薛悯却耗尽心力天南地北的将他的神魂寻了出来再一点一点的粘好。他走过了多少路,遇过了多少险,失望过了多少次才将他拼凑成现在的模样。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这漫长的岁月,他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执念才坚持了下来。
这世上从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亦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夜澜自醒来便一直在想他同薛悯究竟是从哪里牵扯出了的渊源,才叫他对自己如此的全心全意。他自认记性不算差,可任他想的头都疼了,愣是没翻出薛悯一丝一毫的影子来。
见他又陷入了沉思薛悯轻声问道“哥哥在想什么。”
夜澜喃喃自语“若能早些认识你,我那尸体约莫也能得个金丝楠木羊绒垫,嘴里含着夜明珠的待遇。”
薛悯端着茶掩去唇角的笑意,从未料到他家哥哥竟还是个财迷。
翁知许一口热茶喷了出去,夜澜嫌弃的皱眉“你那嘴是喷壶做的不成。”
夜澜在摇椅里换了个姿势接着问薛悯“不是说去了几次三不问吗,怎的那书生看见你还跟个陌生人似的,难不成你得罪他了?”
薛悯摇摇头,翁知许接话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家扶苏对人的面相记得不大清楚罢了。”
夜澜一语中的“脸盲还记性差,亏你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翁知许怒了正要说话就被夜澜截断“我估摸他连你也记不住吧,毕竟他脸盲。”
翁知许浑身一僵,夜澜又是当头一棒“就算你的品位如此奇葩他也还是记不住你,毕竟他脸盲。”说完夜澜扫了眼翁知许那身红的扎眼的衣袍,又一言难尽的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朱红描金茶具。
噗呲,噗呲,翁知许只觉心口被夜澜连戳了两箭。他腾的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揍夜澜,却被薛悯眼疾手快的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薛悯单手摁着翁知许的左肩“那他为何记得我家哥哥。”
夜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许是我长得好看。”
翁知许左肩微微用力,弹开薛悯的右手“你到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你劈了屋子转身就走,我家扶苏虽说性子好却也是个有脾气的,当即就画了你的小像拿针来戳,经年累月的你那被戳的千疮百孔的画像怕是都已经要堆满一间屋子了。”
夜澜满不在乎的说道“不错,那书生也就能想出这么个蠢办法,可惜他只记的我,毕竟他脸盲。”
翁知许猛地自凳子上站起来,伸着扇子一指夜澜“嘴巴如此毒辣,你那师尊师兄莫不是被你气死的。”
此话一出,夜澜脸色骤变,腾的从摇椅里起身,抬手挥出道掌风。魔君之怒,浮尸万里。哪怕夜澜如今神魂不全又无肉身,那一掌依然威力惊人,翁知许被扇出了十丈,胸口骤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掌挥出,夜澜在空中晃了两下,脸色立时苍白了起来,他神魂不稳那一掌几乎抽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就连身体里那细细麻麻的疼痛也开始造反,搅的他几乎要站立不住。
夜澜出手太过突然连薛悯都未能反应,等回过神才发现夜澜已摇摇欲坠,他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又从袖子里掏了十几个瓷瓶倒出了全部的凝魂丹,将其化成水雾用灵力裹着一点一点的往夜澜身体里渗。
翁知许自知理亏,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便安安静静的蹲在一边不说话。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夜澜才渐渐压下那股撕扯的疼痛,薛悯将人放在摇椅里,冷着脸看向翁知许,额间的印记忽明忽暗,俨然是强压下心中怒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