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歌的作者。”
皎姣:“此话当真?这是衡量业障的地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的。”
老兵鬼魂又嗨呀了声:“没乱讲没乱讲,女娃娃,我不仅见过他,还跟他说过话咧。照理来说,我这人没有断袖之癖,不该对一个大男人这么印象深刻,但他……确实特别了些,不止模样生得好看,眼睛湿漉漉的,还奏得一手好曲,所以我们才记他到今天。”
凤南歌:“你说的那膂力惊人作何解释?”
老兵鬼魂:“他能单手抱住白玉古琴。”
凤南歌:“你跟他说过话?说了什么?”
老兵鬼魂:“我生前是个万夫长嘛,临出征前他给我们弹了这首《金缕歌》,我跟兄弟说,这青年的曲子弹得不错,家国天下,妻小安康,连我这个外行也能听得明白。结果我话音还没落,他居然从数十尺的城楼上跳下来,告诉我他叫衍羲和,问我的名字,说我是他的止期还是什么玩意儿的,我没听懂,反正那个意思是他谢谢我懂他的曲。”
*
是个乐师,名叫衍羲和。
衍羲和,衍羲和——
抓到你了。
关掉水镜,凤南歌脑子里无数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接连冒起。
老兵鬼魂杀孽深重,按照她已知的地府规定,要在炼狱服刑三十年,也就是说这人见过衍羲和至少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三十年过去了,衍羲和那时候是青年,现在还是。
是正仙?不对,仙界乐师一位空置许多年,仙人更不可随意为凡人谱曲。
是散仙?未必,她实习时草草看过凡人修成的散仙画像名单,没见过这个人。
是画皮?更不对,画皮寿命漫长,皮囊却也会正常老去,不可能三十年未曾更改。
所以你是谁?
为何来到三清山?
又为何骗我是翠鸟报恩?
你的真身又是什么?
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弯起,凤南歌眨眨眼,被压抑了足足五百年的好奇心莫名死灰复燃。
这人跟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身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谜团。
既然昨夜临走前,衍羲和说‘那我明天再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今日还能相见?
凤南歌的目光落在琉璃灯上。
*
梧桐树屋毕竟能住下数百只凤凰,眼下虽说已经空了,可在偌大树屋中找寻一个人仍非易事。
顶层长老的房间禁制仍在,排斥其他种族入内,下层房间的禁制却已然消散大半,驱逐的功能没剩多少,凤南歌逐层找下去,最后终于在最底层枝桠尽头听到一点动静。
门关着,窗内挂着纱帘,看不清内里摆设,只依稀可见衍羲和挺拔的背影,正收拾着什么东西。
这房间的选择着实刁钻,几乎是全树上下最破败的那个,承重也不大行。好在树枝柔韧,暂时未有开裂迹象,还能勉强住人。
凤南歌好歹是只凤凰,轻手轻脚地踩着不过大腿粗细的树枝来到门前,当当敲了两下门。
梧桐木门从里面拉开。
衍羲和一身名贵的刺绣丝绸,拇指戴着祖母绿扳指,脖子上坠了条崖柏项链,腰间系着和田玉佩,手上拎着个包袱,出来给她开门。
眼睛倒还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清澈地倒映着凤南歌的身影,目露讶然。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凤南歌立刻注意到内里房间的摆设——收拾得相当干净,床铺整齐,桌上摆着另一个包袱,正打包了一半。
凤南歌晃了晃手里的琉璃灯:“来还它。”
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屋子里的模样已经远远超出了‘干净’的范畴,这分明是要走人啊?
不行,不能让你走。
昨夜你才吓过我,还跟我编什么翠鸟化人的瞎话,我怎么可能让你轻易溜了。
凤南歌又补了句:“也是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