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斜斜的掠过军区办公室的玻璃窗,在赵政委的办公室桌面上洇出细小的水痕。

“书正啊,经过组织反复调查核实,你和陆玲同志之间的婚姻的确是因为感情破裂而无法维持,所以,即日起,你可以恢复职务了。”

“那我的离婚申请…”

“也正式批准了。”

赵政委放下手中的茶杯:“援疆的调令就压在文件的下方,五日后出发。”

拨开云雾,终于见了光。

江书正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忽然松了,嘴角终于洇开一抹笑意。

“是,政委。”

他差点脱口而出把周建义病历造假的事情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算了,他不确定周建义要做什么,只凭这个病例的证据,恐怕无法完全指控周建义,与其这样打草惊蛇,倒不如先按捺不发。

门外,一双阴鸷的眸仔细的盯着江书正手中的调令,仿佛要将那张纸灼出个窟窿。

周建义冲进病房时,陆玲正对着镜子涂抹口红。

见他脸色苍白,连忙起身扶住:“建义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江营长拿到调令了,五天后就要去疆北。”周建义坐在椅子上,青白的手掩住嘴角,不停的咳嗽:“都怪我,是我搅乱了你们的感情,我就不该存在…”

陆玲的手猛地一抖,喃喃道:“他,他真的要去江北?”

她跌坐在床上,前所未有的慌乱:“怎么会,不可能的,他答应过要照顾我的…”

江书正曾经说过,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不会离开她的!

周建义抓住陆玲的手腕:“阿玲,你想办法让江营长留下来好不好,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陆玲也有些急了:“…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留下来呢?”

“你听我的,只要你装病装的像些,组织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军属没人管的,到时候江营长看在你们夫妻的情分上,也一定会留下的!”

陆玲指甲深深的牵进掌心,这时候才回忆起江书正平时对她的好,连忙点头:“好,我听你的。”

江书正不能走,他要是走了,她怎么办…

陆玲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住了心里的慌乱。

“他不能走,他必须留下来!”

而另一头,妇联得知陆玲的病情开始轮番对江书正规劝,江书正抵挡不住,只能答应去看一眼陆玲。

他想,反正五天后就走了,就当是最后的道别。

推开病房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的苦涩扑面而来,陆玲裹着毛毯坐在床头,见他进来,挣扎着就要起身。

“书正,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的心里还是…”

“离婚申请已经通过了。”

江书正站在离她米远的位置,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组织也恢复了我的职务,至于援疆,我去意已决。”

他从口袋里掏出叠的整齐的信纸:“这是我拜托后勤部申请的疗养安排,如果你愿意改过自新的话,军区会派人照顾你。”

陆玲盯着他的表情,再看不到昔日的温柔。

意识到他是真的要走后,她冷不防的砸下了两行眼泪,是真的怕了:“对不起,书正,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流产不告诉你,都是我的错。”

“你能不能留下来,你留下来好不好…”

这是陆玲第一次说“对不起”。

但江书正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还是只是为了让他留下来。

不过,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以前无数个他想要得到这三个字的瞬间,陆玲从未说起过,而如今,再听,反倒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陆玲,没必要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陆玲断断续续的喘息。

半晌,她颤抖着嗓音问:“你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