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报了血仇。

刘海英上前一步,单薄的身躯暴露在冷风里。

她没看她那濒死的老爹,只看着江源:“你可想好了,你要了我爹的命,你老婆就要守一辈子活寡。”

“你的孩子,从此就有一个杀人犯的爹!”

“或许都到不了那步!”

“你老婆惊闻噩耗,难产出血,胎死腹中,一尸两命,也说不准呢?”

江源猛然想到前世,他妻子紧紧抱着两个孩子的焦尸,原本清秀的佳人被烧成黑炭,母子三人蜷缩在一块的模样,手上的劲头一松。

刘开山委顿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他指着江源,哆嗦的手指挤出一句话:“畜,畜生……”

刘海英没管她趴在雪地里的爹,接着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海峰才是我们刘家的子孙!”

“那你就走吧!”

“以后再也不要想着,再能进我刘家的门。”

听见这话,刘海峰从后面冲过来,抓着他姐的衣袖说:“不行啊姐!”

“他还得帮我顶罪呢!”

“不能让他走!”

刘海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糟心弟弟,叱骂道:“他连爹都敢杀,留着让他也杀了你吗?”

“蠢货!滚回去!”

江源看着那一排刘家人的脸,恐惧,却苦苦撑着那点可笑的脸面,连刘海英对上他的眼神,都往后挪了半步。

倒是这个女人提醒他了。

今天是春节,正是妻子生产的日子。

前世,他当晚就被刘家送到派出所顶罪,错过了孩子出生。

只是后来在监狱里听说妻子当晚难产,差点死在炕上……

如今重生回来,让妻子平安无事,比要这些杂碎的命更重要。

江源垂眸看着脚边的刘开山,居高临下道:“今天不杀你,就算我还了二十年的情。”

“从此,我江源只是铁牛沟江家的儿子。”

“你的命,暂时留下!”

“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取的。”

江源说完,转身就走,雪花在他衣角打转,随着步伐一起向前。

鹅毛雪如撕棉扯絮一般,裹着刀刃般的北风倾覆而下。

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渐渐模糊。

春节的红灯光影摇晃,照不清远方。

却投射出他布满血色的来时路。

……

铁牛沟,顾名思义,村子房舍排布状似牛角。

这里的房子,依山而建,山峰就是铁牛的脊背。

江家,就住在整个村子的最里边,背靠山峰。

这位置,每天只有中午时分屋子里才能照见阳光。

冬季大雪落了满山,江家挨着山脚的后窗都被积雪堆满。

屋顶的雪块也像豆腐似的。

风一吹,房梁都跟着吱呀作响。

江源的妻子顾向晚,盘腿坐在炕上,她手里抱着针线筐,正在缝制一件小衣裳。

那布料揉搓过好几遍,花色看着,跟她领口漏出来的一截里衣一模一样。

婆婆赵爱红从院子里进门,冷风顺着门缝打着旋的吹进来。

门帘子是用破布头里三层外三层缝的,根本不挡风。

炕上的顾向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爱红说:“天晚了,别做活了,该眼睛疼了。”

顾向晚用针在头发里刮了两下,含笑说:“就这一件了,缝完,等孩子出来就够穿了。”

赵爱红看着她手里的料子,心里酸涩,儿媳妇的里衣都拆开给孩子缝小衣裳了。

都怪家里穷,添丁进口的喜事都没钱扯两块新棉布。

“等老二回来,我非得好好说他,孩子都要生了,当爹的竟然跑出去大半夜都不见人影。”

提起江源,赵爱兰自觉失言,屋子里陡然沉默下来。

回来?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