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含烟乌睫颤抖,为自己的父母,为自己的姐姐不忿。
可她,半点不能表露。
现在反抗,无异于蚍蜉撼树。
这辈子,她要叫赵家血债血偿,尝尝他们顾家受过的罪!
……
佟妈妈带着顾含烟,回了“闺房”,吩咐奴婢替她沐浴。
出阁前,每日洗花瓣浴,娇养的肌肤生香,若凝脂。
等待的功夫,顾含烟推开屋内木窗。
一阵冷风沁入,叫人醒神。
却也看见对面,赵清被人簇拥着玩花灯的场景。
香玉阁街对面,便是庙街。
正值正月十五花灯节,人声鼎沸。
赵清被一众贵女簇拥着,家丁排长龙,为她们开道游玩。
专门和贫贱的百姓,隔开。
她们何德何能?
顾含烟指尖摁着窗台,心中不服。
生而为人,他们如此作恶多端,却能享受万民供养。
为何,她就是低贱?
她们的高贵,踩着顾家的血。
真有人生而低贱?
说他们低贱,不过是恶者的托词。
为了让他们自以为低贱,好死心塌地臣服他们。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因何,她本有父母疼爱,有姐姐照应。
现如今,就得在这香玉阁,受赵家人操控,毁掉一生。
而赵清,因着赵家抢了顾家的伯爵。
有父母宠爱,仆婢环绕。
有一众千金捧着,有与世间最好郎儿的婚事。
因何,赵清只施舍一点看不见的善心,人人皆歌颂她高贵良善?
有谁,又知晓赵家做的恶?
伪善之人,最会张扬。
幸好,幸好,她又重活一次。
“莺莺姑娘,水好了。”
琥珀的声音,把顾含烟拉回神。
顾含烟深吸一口气,掩上窗扉。
在琥珀的伺候下,除去了衣裳,步入浴桶。
佟妈妈走进来,看到顾含烟粉润细腻的身子,荡漾的波澜。
心里盘算着,十六那日,必将城内巨贵都请来盘货。
佟妈妈卖豚肉一样的视线,叫顾含烟不适。
琥珀仔仔细细替她擦背,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顾含烟想道。
上一世,她流露退却之意时,佟妈妈便设局断了她的左膀右臂。
也就是琥珀。
让她没了信任之人,不得不参加出阁宴。
彼时,琥珀为了自证清白,保住主子,竟撞墙而死。
傻丫头。
顾含烟哭着,爬过去抱住她。
琥珀断气前说,她也是个苦命人,爹爹娘亲为了弟弟,把她卖了换铜板。
那年冬天,是主子给她饭吃,给她袄子穿,她才能苟活至今,知足了。
苦命人……
她们的苦,是因为有人偷走她们的甜罢了。
傻姑娘。
这一世,她会护着琥珀周全,也要把属于她的一切抢回来。
纵使拼了命,也比如上一世那般,被践踏蹂躏地活着好。
沐浴完起来,琥珀伺候着穿上衣裳。
就在这时,李诗诗的贴身婢女鸳鸯跑来说,她们家主子的手镯不见了!
要查!
整个阁楼,整个院子查!
那可是上好的翠玉做的,梁老爷家的四公子送给诗诗姑娘的。
你们用得起吗!
竟然敢偷!
现如今李诗诗得道,走狗升天。
在整个香玉阁颐气指使,身边的狗也一样,对着旁人狂吠。
顾含烟漫不经心,淡然吩咐琥珀将裹腰系好,披了一件菡萏色的披风,往外间去。
坐在梳妆台前,在鬓发上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