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线香焚烧的气味,混合着松柏的清苦,幽幽飘散出来。这香味……似乎与库房附近那若有若无的灰烬味有些相似?

林晚意没有多做停留,转身朝着西侧的寿安堂走去。霍老夫人是霍府真正的定海神针,威严深重。

寿安堂的庭院风格迥异于松涛斋的阴郁。这里阳光似乎充足许多,栽种着应季的花卉,回廊曲折处点缀着精致的假山盆景。然而,当林晚意踏入院门时,一股极其浓烈、甚至有些呛人的混合花香扑面而来。花香馥郁得过了头,反而透着一股刻意掩饰的、不自然的甜腻,隐隐压住了庭院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衰败气息。

几个穿着体面的仆妇正在廊下低声交谈,看到林晚意进来,交谈声戛然而止。她们脸上迅速堆起恭敬却疏离的笑容,屈膝行礼:“太太安好。”

“老夫人可在?”林晚意语气平淡。

“回太太,老夫人正在佛堂诵经,吩咐了不许打扰。”为首的一个容长脸、眼神精明的嬷嬷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身体却微微前倾,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又是“不许打扰”。林晚意心中了然。她目光越过嬷嬷的肩膀,望向庭院深处那座门窗紧闭、帘幕低垂的佛堂。佛堂的位置……她心中飞快估算着方位,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那位置似乎正对着松涛斋的方向,且微微靠后,如同……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就在林晚意准备告辞离开时,佛堂那厚重的帘幕微微动了一下,一只枯瘦、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撩开了帘幕一角。

霍老夫人站在帘幕后的阴影里,只露出半张脸。

那张脸沟壑纵横,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皮肤松弛地耷拉着,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灰败气息。唯有一双眼睛,浑浊的眼白中嵌着两点异常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眸子,此刻正穿过庭院,毫无温度地、直勾勾地钉在林晚意身上!

那目光,冰冷、审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看待某种物品般的估量。没有对新妇的慈爱,没有对凶宅继任者的怜悯,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和掌控一切的威严。

林晚意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脊椎骨窜起!那目光,比夜半的鬼影更让她感到心悸!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恐惧、甚至刚刚萌生的那点探寻的念头,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晚意给老夫人请安。”

帘幕后的霍老夫人没有任何回应。那锐利冰冷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数息,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警告。然后,那只枯瘦的手缓缓放下,厚重的帘幕重新合拢,将那张灰败的脸和那双令人胆寒的眼睛,再次隔绝在佛堂的阴影之中。

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廊下的仆妇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林晚意直起身,手心已是一片冰凉濡湿。她缓缓转身,走出寿安堂的院门。身后那股浓烈得呛人的花香似乎还粘附在衣服上,而老夫人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却如同实质的冰锥,深深扎进了她的心底。

松涛斋死寂如墓,霍启年避而不见。寿安堂花香掩腐,老夫人目光如刀。

这霍府的两位真正主人,一个如同躲在幕后的幽灵,一个如同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他们对这府邸的邪局,对“主母之位催命符”的真相,真的毫不知情吗?

林晚意走在曲折的回廊里,阳光透过高墙上的花窗,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她看着那些光斑,只觉得它们如同被撕碎的希望,散落在冰冷的地面,无法拼凑。

主母之位,从来不是荣华富贵的象征。它是祭坛上的铭牌,是引动邪局的钥匙,是催命的符咒!自己坐在这位置上,就如同坐在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口,脚下是沸腾的岩浆和累累白骨。

她停下脚步,再次望向祠堂那森然的飞檐轮廓。檐角那四个指脊聚阴的陶俑,在阳光下依旧透着诡异。

催命符已经贴上。要么成为地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