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
子鸢咬唇,低下头。
她想了想,还是将草纸推到长桌中央,又用毛笔尖指向一心三观的位置。
凌子川瞥了一眼,说:“一心三观指的是穴观、假观和中观。”
子鸢扶额,苦恼不已。
“啪!”
戒尺重重敲在少年的手心,夫子破口大骂:“大字不识几个,空字能认成穴字,写字如鸡抓。连九岁女子都不如,白读的书,去外面站着。”
众人哄堂大笑。
高瘦的身影朝着学堂外走去,子鸢抬眸,恰巧看见少年望着她的沉沉黑目里扭动的恨。
她心跳如雷,不敢再多看。
临近晌午,虞子鸢在学堂外的花鸟园中找了个位置用膳。
她与皇后所出的明德公主卫婉以及刑部侍郎的女儿郭时雪交好。
当今皇后上官政敏乃同中书门下同承受进止平章事位列丞相之一的上官旭的女儿。
上官旭有两女,嫡女为皇后,庶女上官嫣儿嫁给了刑部侍郎郭系民。
郭时雪即为郭系民之女。
“你那兄长当真是个粗鄙的,花都中但凡是正经人家都瞧不上他。”
郭时雪十岁的年纪,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长相清冷,好似冰山上最圣洁的雪莲。
素来宽以待人的明德公主卫婉点头赞同。
“也只有那个皇商之女苏央追着他跑,未出阁的女儿家,竟丝毫不要脸面。”
郭时雪望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二人,放大了音量。
“你们少狗眼瞧人低。”
苏央穿着金丝凤蝶低胸罗襦,三千青丝用金海棠珠花步摇挽起,金镶宝石玉兔耳坠随风摇荡。
春日的阳光下,少女满身珠光宝气,比明德公主的装束还要富贵逼人。
她双手抱胸,金海棠珠花步摇在剧烈的碰撞中叮当作响。
“啪!”
粉黛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大胆!竟然敢侮辱公主!”
虞子鸢看着,那个素来冷漠的兄长,鞠躬作揖,温声温气地道歉说:“参见公主。启禀公主,苏央不懂规矩,不识礼数,应当重罚。只是公主素来以贤淑有德闻名,百姓皆知公主宽宏大量,万不能因苏央坏了公主的名声。”
兄长果然是极为好看的。
此时此刻的儒雅当真配得上一句“朗朗如日月入怀,岩岩若孤松独立”。
卫婉淡淡地扫了一眼,给了贴身婢女粉黛一个眼神。
粉黛说:“国子学内用不得这些繁文缛礼。公主今日不同你们计较,但是不代表你们可以每次这么冲撞公主。苏家小姐若是再不懂这花都的规矩,那就只能让皇后亲自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苏央小脸顿时煞白,虚倚凌子川:“是。”
“你那个兄长放着自家妹妹不疼,跑去亲近皇商,真不懂常胜将军把这小子带回来做什么,莫不真是外室子。”
郭时雪音量不减,少年背影一顿。
虞子鸢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了。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言。
绕过湖心亭时,凌子川停住,转身,目似寒潭:“好玩儿吗?”
虞子鸢攥着襦裙两侧的蝶纹,挤出笑:“哥哥,我是想帮你,并非恶意。”
柳叶打着湖面,惊起圈圈涟漪。
少年唇若涂朱,一身素袍如覆霜雪:“并非恶意?看我出丑是不是很开心?”
“没有,我从未这么想过。哥哥,你不要这么想我。”
杏眼湿润,氤氲水雾。
子鸢仰头,将眼泪憋回去。
凌子川抿唇。
彩霞落在他的眉骨,晚风卷起衣角。
“哥哥既然是父亲带回来的,入了我虞府,自然是我的亲兄长,与我虞子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哥哥不要误会我,若是在这花都中有什么不适应的都可以和鸢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