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碧水青烟色罗裙,袖口绣着细腻的半开白莲,每一瓣都栩栩如生。
夏日未至,已能闻到荷香。
“我先前也有这样的疑问,后来夫子解释说屯卦强调“危中有机”,描述的是春雷震动,雨水降临,草木艰难破土,象征天地初开后万物萌生的状态。《序卦传》曾记载说,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
“难怪说雷行水上刚柔济,义理书中智慧披。”
子鸢唇瓣苍白,刚用完膳喝了药,午后困意袭来,杏仁似的眼睛半睁不睁。
卫烁着急起身,坐于床榻,轻晃被褥:“妹妹,可莫要睡了,我们讲些别的。”
虞子鸢睁圆眼,看着少年,翻身埋入被褥,又闭上了眼,樱唇嘟嘟囔囔说:“就睡一小会儿,好表哥,我着实是困了。”
“睡不得,来之前母妃特意嘱咐我说,不能让你用膳后午睡。你身子不好,我们讲会儿话好不好?”
卫烁手忙脚乱,晃了会儿被褥见不管用,又忍不住去看小姑娘卷翘的长睫。
表妹遗传了杜氏的美貌,生得一双杏眼,如秋水泛波,眉如罥烟,肤若月魂,笑时唇角总似化开蜜糖,含着滋滋甜味。偏偏这般温婉娴静的贵族千金,在垂眸抬睫的刹那,带着几分天然的娇媚,恰似秋日海棠送波,温雅里藏着两分媚。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少年皇子早已将母妃的叮嘱抛之脑后,只觉得表妹的睫毛好似蝴蝶的翅膀,睡着的模样更像是一只蜷缩起来打盹儿偷欢的纯白小猫。
“虞子鸢。”
庭院外男声似腊月窗檐上的冰棱,每个字都裹着森森寒气。
卫烁偏转头,黑衣少年已然出现在门口。
正午的日头最盛,泼洒在少年发间缠着的金线景泰蓝发带上。
“原是六皇子来了,我的好妹妹倒真是有闲情雅致,病着也不耽误谈情说话。”
少年笑着,黑眸却依旧沉沉,明明听着似玩笑话的语句,喉间却溢出一丝极淡的气音,像蛰伏已久的毒蛇吐信,强压着的怒意泄在声线里。
卫烁常年辅佐太子,是当今太子最得力的一把刀。
杜氏虽为中陵集团,但早已分化为中陵集团最坚定的保皇派,故而与寒门出身的宰相上官旭走近。
而今卫国繁荣不再,边关不稳,内乱频生。
世家争相夺权,其中就包括兴旺百余年的中陵集团。
中陵集团起于江陵,在卫国还未成立之时,便是盘踞在江陵的老牌贵族势力。
后来战火纷飞,江陵军事力量合一,跟随卫太祖立下汗马功劳,从此成为国家政权领导的核心。
常言道皇帝轮流坐,中陵永长存。
而今的三位宰相——上官旭、裴寂、刘昌言,其中只有上官旭是寒门出身,裴寂代表的是中陵集团,刘昌言代表的是新生世家。
当今天子,唯有虞家代表的军权掌握在手。
虞子鸢,便也成了各方势力都想要争夺的对象。
常年与各方势力周旋,卫烁五岁时便学会了观人之术。
他微皱眉:“子鸢是我表妹。”
“谁人不知虞家小姐有一个贵妃姑姑,还得皇后青睐,倒是不需要殿下特意提醒。”
“你如今也是虞家子,何须如此大的火气?”
“火气?”
凌子川看向被吵醒的小姑娘,走向茶桌,将手里的礼匣噼雳啪啦地扔在地。
“虞小姐将我推入湖水时,倒是没了火气。”
少年抬眼的瞬间,瞳孔里淬着的寒意让周遭空气都骤然凝滞。
他唇角勾起弧度,眼里的嫌恶毫不客气地投向病弱的女孩儿。
卫烁挡在虞子鸢身前,迎下所有的恶意:“阿鸢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她善良温慧,又体弱多病,挡不了你的路,你莫要欺辱她。”
“杜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