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川从衣袖中拿出二两银子丢到地上,隔着帘子厉声说:“二两银子,把你家闺女儿卖给我。”

众人顿时噤声,争相够着脑袋去看这架檀木为骨流苏摇曳的香车宝马。

那老婆子登时也不打了,扭着腰肢捡起银子,又走到马车跟前隔着帘挤出谄媚的笑:“官爷,我这闺女儿原是要定给张员外做妾的,还是个清白身子。二两银子,实在是让我不好和张员外那边交代啊。”

利剑出鞘,精准无误地抵在老婆子肥腻的脖颈上。

看热闹的吓白了脸,什么污秽词语再说不出口了。

老妇人更是腿软,颤颤巍巍哆嗦着身子:“官爷这是何意啊。”

“你这雌儿,二两已是高价。养得像只猴儿,面黄肌瘦,只怕是送去窑子人家都不要,又只收了人张员外一坛金华酒,便把这雌儿卖了去。二两,卖是不卖?”

“卖卖卖,官爷哪怕是给一两也卖得。”

正说着,老婆子小心翼翼离开利剑,拖着女儿的头发送到马蹄下。

“承蒙官爷喜爱,若是这丫头不听话,你们只管打死就是。大丫,你去了贵府也得好好遵守人家府里的规矩,日后若是能做个妾室,也莫要忘了家里对你的养育。”

坐在后头马车的鹃儿顺势下了车,拿了件外衣给大丫披上。

“既是跟了我家小姐,自然也不算你家的人。日后若是收了钱,还找上来,也别怪我们上衙门报官,将银子要回来。闺女都卖了出去,就是我们府上的奴才。人牙子做娘,劫道者筑巢,新鲜。”

鹃儿口齿伶俐,说的老婆子脸青一阵白一阵,拿着银子恹恹离去。

大丫跟着鹃儿坐在后头马车,短暂的风波过去,马车继续跟着队伍行驶。

子鸢看向凌子川,生得虽是清风月朗,一身华服装点活像个矜贵公子,可眉眼的凌厉与粗糙的手掌又能看出他身世的下贱。

她忽然明白,生活在温饱线的人是需要锋利的棱角的。

“阿兄真厉害,对这市井之事比我熟络多了。”

子鸢笑吟吟夸道。

凌子川将剑刃收回鞘,抱着剑回望。

虞小姐笑如芙蓉面,音如银铃响。

九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凭着姣好的容颜讨得所有人欢心了。

他移开眼,伸手摊开掌心道:“我的银子。”

虞子鸢有些犹豫。

只因平时外出结账都是鹃儿操持,她的小荷包没有银子,只装了金子。

若是给多了,只怕兄长多心。

思量了好一会儿,她拎出一粒金瓜子放入阿兄手心。

杏眼微怔,撞见了掌心处层层新旧不一的鞭痕。

新伤叠旧伤,深深烙印入肤,竟是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愣神之际,少年收回手,将金瓜子装入袋。

本打定主意不再多事,子鸢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可是有人在这花都欺负阿兄了?”

吴侬软语,比之花都四月芳菲的月见草还要更甚温香。

“这花都,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这话可叫子鸢好生委屈。

她素来不是个喜欢闹性子的小姑娘,直白道:“阿兄定是误会了,子鸢绝无做任何逾矩伤情之事。阿兄不妨说说,也让妹妹死的清白。”

“你嫌我恶我是穗丰之人。”

“绝无此事。爹爹常教诲我说,没有百姓的辛勤,便没有他这常胜将军,让我常怀感激。如若我有半分欺下媚上,不肖阿兄说我,爹爹便先要打我。”

“你那些密友呢?”

子鸢沉默了,忽地有些不敢去看凌子川的目光。

确实,

花都权贵大多都看不起兄长出身,她虽不在背后议人长短,却也从未为阿兄辩驳过一二。

此事,却为她之过。

虞子鸢立马举手发誓道:“这是我不好,妹妹出门在外应当维护兄长。子鸢在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