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院的主屋地上,尽是被砸碎的摆件碎屑。

姜氏靠在小榻上,一张惯常温婉的脸此时阴沉至极。

“那个死老太婆,竟然让我立规矩,害我丢了老大的脸!”姜氏想起今儿还被柏杨伯责问,越想越气,又把仅剩的茶盏丢在地上,“祝嬷嬷,打听清楚没有,今儿这事是不是沈氏那贱蹄子的手笔!”

“夫人,老奴问过书房扫洒的小丫头,发卖厨房管事确实是少夫人提议的,可是后面的事,却不是少夫人做的,是老夫人和大小姐收到消息凑上去的。

不过依老奴看,少夫人至多耍点小性子,那等商贾孤女,毫无依仗,没那么多心思害您,如前两日般顶撞您都惊得心里不安睡觉都在向您赔罪呢。”

姜氏思忖了一瞬,觉得祝嬷嬷所言有理。

“难不成是那个老婆子故意找我的麻烦?她不是待在院里好好的,作什么死呢!”

“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吞吞吐吐作甚。”

“新上任的厨房管事秦婆子是老夫人院里的,但是早被大小姐收买了,厨房活计最能捞油水了……”

姜氏其实心里隐隐有猜测是赵宝珠的手笔,真的这般听到时,仍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初不该留下她!她生来就是同我作对的!我素日还不够慈爱吗!她竟这般没良心的背刺我!想要万金头面都给她了,竟还要贪厨房那点油水!这管家的活计有甚好算计的,算计便罢了,还带累我!”

祝嬷嬷赶紧抚着姜氏的胸口安慰:“大小姐许是一时想岔了,夫人别气了,身子不好不能动怒哇。这中馈暂时是老夫人管去了,暂且就任由大小姐和老夫人闹去,现下还是小伯爷的婚事要紧,这眼看着齐少夫人的封赏就要下来了,夫人得尽快定下亲事啊,免得让人捷足先登。”

姜氏闻言,认真思索起来。

赵老夫人和赵宝珠俩蠢货一门心思只想着捞钱办宴会,哪里会为她的辛林考虑,还是得朝沈氏下手才好。

“去唤辛林来,我有事找他。”

赵辛林很快便来了,身上还带着浓郁的海棠花香。

姜氏知道齐棠就是用的海棠香膏,心里明白赵辛林是从何处而来,非但没有责怪,还夸赞赵辛林处事极为妥帖。

“棠儿是个可心的,又有神医之名,勋贵夫人哪有不生病的,娶了她,日后那些人自然都求着伯府,与你仕途有益。”

赵辛林眉头一蹙,反驳道:“母亲,我与棠儿是真心相爱,你不要说得像是我们算计她一般,这对她不公平。”

“好了,是母亲说错了,母亲道歉。”

“母亲,我听说祖母罚您了?”赵辛林有些担忧道,“您身子不好,她为何这般对你,是不是谁在她耳边嚼舌根,是不是沈氏?”

姜氏可不是为了让赵辛林厌恶沈谟的,相反,她是要劝他哄着沈谟出聘礼办婚礼的。

“自然不是,哎呦,你不要听那些长舌的下人乱说,你祖母做什么罚我,是我和你祖母在院子里赏花呢。”

“真的?”

“自然是真的,母亲骗您做什么。”

姜氏见儿子这般关心自己,慈爱地摸着赵辛林的头,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心里总算舒爽了些。

她接着道:“沈氏的性子,最是柔婉不争,她也是一时想岔了,你哄上两句,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我堂堂伯府小伯爷,还哄她?她只是一个孤女,能嫁进伯府是她的福气了,还敢不让棠儿进门,我不休了她不错了。”

“我的傻儿子哟,沈氏进门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休了她让外人怎么说我们,你父亲最要颜面,他定要生气的。再者,沈氏嫁妆颇丰,阖府上下花用还得靠她。另外,齐棠毕竟是未来县主,她的聘礼和婚礼可不能寒酸了,若是沈氏肯操办……”

“母亲,我一个大男人,缘何用女人的嫁妆,公中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