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琰微微颔了颔首,却未再多言。
靖国王上知晓楚昭仪生下他的孩儿时,便是在祁云琰五六岁的时候。
那时候外邦来朝,靖国王上亦赏脸来容国过了个除夕。
也便是那一次,他在白雪皑皑的深宫中,瞧见了容貌与自己五六分相似的祁云琰。
小小的人儿满面肃穆,正在雪地里打拳。
靖国王上身旁的老仆便目不转睛地瞧了好一会儿,而后道:“此子肖似年幼时的王上。”
靖国王上本也觉得此子生得面善,便让人去打听其生母,竟是那个与自己有过一夜春宵的容国妃嫔。
他子嗣不丰,年近不惑了膝下也只得两个皇子,是以对年幼的祁云琰极为稀罕。
可又深知若将此子带回靖国,只怕还未长成,便要被两个已成年的长兄给谋害了。
便只好按捺心中欢喜,每年都悄悄将一些男孩儿的玩物塞到赠给容国皇帝的礼物中,盼着哪怕有一样两样落到祁云琰手中也好。
“若有人欺辱你,便拿这刀防卫。”
他仿佛是随口一说,可萧扶樱却听出了话里的几分歉疚——他在懊悔,懊悔那夜误伤了她。
她微微一笑,歉疚是个好东西,她如今需要的,便是他的这三两分歉疚。
有了歉疚,他便不会轻易冷待她,她也才有更多同他接触的机会。
“三日后的花宴,九哥可要去选皇妃?”
许是得了他的赠礼,她的胆子大了些许,水眸盈盈地望着他。
祁云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隐风说皇后有意让七公主同他亲近。
想必——是为了他手中的兵权罢。
他的眸色冷了几分,若换作旁人这般试探于他,他定然会觉得那人心机深沉。
可对方是萧扶樱,误闯了他的巢穴的小兔子,被他拆吃入腹也不敢分辨半句的小兔子。
便是她有此一问,想必也是无心的。
“去。”他淡漠地应声。
只是选皇妃?那日的花宴可都是朝中三品大员和王侯公爵之女,皇后又岂会容他这个有兵权的皇子娶高门大户的妻子?
萧扶樱笑了笑,神色似有些落寞。
她喃喃道:“那……便祝九哥寻到合意的皇妃。”
不待他细瞧,她便已匆匆带着奴婢离去,全然不似方才的欢喜模样。
隐风摸着下巴咂摸着,据说有的女娘会对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郎君另眼相待,七公主……
难道瞧上了九殿下?
嗐,大喜事儿么不是?
左右也不是什么亲兄妹。
他暗戳戳地盘算着,这消息可太带劲儿了,他憋不到隐夜回来了,今儿便捎一封书信,同他说道说道。
可不待他取笔墨,便听得自家九殿下问道:
“三日后去花宴的郎君都有哪些?”
隐风脚下一个踉跄,难不成……九殿下要亲自为七公主选夫婿?
要不……您早点恢复身份,自个儿娶了呗……
是日艳阳高照,庭院里的苦楝树开得正盛,粉紫的花儿一蓬一蓬坠满枝头。
萧扶樱似慵懒的猫儿一般趴在窗台上,素手把玩着那柄小弯刀,上面满嵌的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替本宫将这上面的宝石抠下来,打一只璎珞项圈儿。”
九哥呀九哥,她可没有胆子拿这柄刀去杀人。
若要有人欺辱……便请九哥亲自来护好了。
安禾和小满蹲在脚踏上,用红色的丹蔻替萧扶樱染趾甲。
“您库房里可不缺宝石,不若从库里取了打项圈,何苦从这宝刀上头抠?”
安禾笑着劝道。
她觉得九殿下说得不错,这样精致的小弯刀,公主殿下不止能拿来做装饰,还能拿来防身,实在是一举两得。
萧扶樱却是自有打算,柔弱的菟丝花靠着旁人的保护才能活下去,怎能佩戴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