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哪里有裴鸷的官运大?
可千万不能因这死丫头的罪过,影响裴鸷,得不偿失。
沈夫人心神微动,点了点头。
思及裴鸷剿匪回来,还未进宫拜见皇帝,她带了笑颜道:“你刚回京,这儿交给我,快去拜见皇帝吧,你祖母大长公主念叨你很久了。”
裴鸷淡淡拧眉,在半路上接到府里暗卫递信说,宁绾与徐行之往来密切,恐怕要同人私奔。于是日赶夜赶,才抓住她。
倒是忘了进京禀报这事。
“多谢母亲提醒,那我现在便去。”
裴鸷上马车前,深深刮刺一眼裴沁颜,犹如穿心箭一般。也不知道这蠢才看出来他警示没有,看不出来,那是要被教训一顿的。
沈夫人目送马车淡出视线,才懒懒吩咐她,去祠堂外跪一个时辰。
为何是祠堂外?
因她并非裴氏姓人,只能孤僻地跪在青石板路上。
宁绾领了命,呆滞地跪着。
裴沁颜自廊檐走来,打扮得花枝招展,带着浓重的脂粉香在她身边转圈。
她兴致勃勃地打量宁绾的失意,狼狈,落魄,心里淬了口落汤鸡。
裴沁颜环视了下四周,想着怎么叫她更落魄。
“来人,把她抬起来,扔到铺着鹅卵石那边跪着,给我跪够两个时辰!”
两个丫鬟唇边带讥笑,急匆匆攥着她胳膊,抬她去。到了鹅卵石上,一脚踹上她膝窝,宁绾被迫腿发软跪下。
裴沁颜俯身瞧她发顶,“你以为堂兄会护你到几时?马奴的女儿,贱人坯子。”
宁绾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她耳朵凑过去。
裴沁颜听清楚了,她说的分明是:“被男人背弃,丑角儿。”
裴沁颜被看穿心思,脸上的白肉狰狞抽搐着,抬手又想一个巴掌扇过去,却忽地想起裴鸷幽灵般的视线。
算了,裴鸷和宁绾怎么说都是东院的人,利益一体,她在这给宁绾不是,怕是裴鸷回头会寻她的不是。
裴沁颜想想自己也是出了气了,于是吩咐丫鬟看着宁绾跪够两个时辰,撅着嘴巴摆袖而去。
绕过祠堂后面的竹林,竹林里冒出一团黑雾,裴沁颜驻足去瞧。
不防被一只粗硬的手拉住,裴沁颜脑子还在昏天暗地的时候,几个巴掌如雨点落下。
“别打了,别打了,我可是侯府大房嫡女,若是被侯爷发现,你们都得没命!”
……迎接她的是更狠一轮的巴掌。
她开始哭爹喊娘,甚至对黑衣人哭爹喊娘。
没用的,只有暴力地,把她的脸打肿……
几道雷电劈过,下起瓢泼大雨。
冰雨沾湿宁绾全身,她留在祠堂外,忽地有些想哭。
裴鸷要她别跑,可她如果跑出来了,就不用受裴沁颜的一巴掌,也不用在这里淋雨。
她脸上的水痕,一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那就当作是雨吧,能藏住脆弱。
宁绾跪了一会儿,身下似乎有什么暖流流出,倒不像来潮信一般发绞发疼,只是有种下坠感。
流产了?
听郎中说前三个月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流产,但愿如此。
她不爱裴鸷,不想生下他的孩子,更不愿意未婚先孕,背上淫荡的枷锁。
深思恍惚之际,那人一身鹤氅,褪去了在外征战的鲁莽。眉目都柔和几分,未打伞,踏破了积水潭,步履匆忙。
裴鸷似乎还唤着:“绾绾、绾绾。”
宁绾声音虚弱,急道:“我要去玉梅阁。”
她怕裴鸷直接将她抱在青竹院,若是让人窥见两人的隐秘,她所遭受的就不止是今日跪祠堂了。
强撑着精气神说完这话,一阵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玉梅阁。
宁绾的唯一一个丫鬟眉黛,已经帮她换了衣。
眉黛端了驱寒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