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广袖垂落如云,行着标准的作揖礼,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嗓音却像淬了冰。

皇后缓缓抬眸,凤钗垂下的明珠微微晃动:“免礼。”

他在皇后对面落座后,目光始终凝在面前的青瓷茶盏上。

盏中茶水微漾,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低垂眼帘,问道:“不知母后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淮儿何必同母后如此生疏。”

皇后执起象牙筷,夹了块虾仁放入自己碗中,“本宫不过是想同你用个午膳罢了。”

她唇畔含笑,眼底却一片寒凉。

姜御淮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母后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他抬眸,琥珀色的瞳孔里透着冷意,“这般拐弯抹角,倒不似母后平日里的作风。”

皇后指尖一顿,优雅地将象牙筷落在象牙筷枕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缓缓抬袖,示意侍奉的宫人退下。

待殿门合上,才开口道:

“长乐既已出嫁成婚……”

她刻意在“长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你这做兄长的,也是时候考虑婚事了。”

长乐是姜白宁的公主封号。

凤仪宫内骤然陷入死寂,连更漏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姜御淮缓缓抬眸,眼底寒芒乍现。

“儿臣的婚事……”

他一字一顿道:“不劳母后费心。”

“啪!”

皇后猛地拍案而起,指尖的金护甲在桌面刮出刺耳声响。

“姜御淮!”她声音陡然拔高。

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长乐那个小贱人已经出嫁了!你还要为了她继续忤逆本宫吗?!”

姜御淮缓缓站起身。

“母后。”

他声音轻柔得近乎危险,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请您慎言。”

他朝皇后的方向迈了几步。

“若再让儿臣听见您这般辱骂皎皎……”

他忽地抬眸,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暗色,“那便休怪儿臣……不顾念这最后一点母子情分了。”

皇后踉跄着后退,凤冠上的珍珠串剧烈碰撞,发出慌乱的脆响。

她戴着金护甲的手指死死攥住案几边缘,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好啊!”她尖声笑道,声音刺破殿内凝滞的空气。

“那个小贱人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你为了她忤逆本宫!”

她情绪无比激动,满脸怒意。

皇帝被玉贵妃迷得神魂颠倒也就罢了!

如今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居然要为了一个小贱人而忤逆她!

她咬牙切齿道:“早知如此,当初本宫就不应该将她扔给你带大!就应该偷偷让人把她给弄死!”

姜御淮瞳孔骤缩,袖中手掌倏地握紧。

他那只受伤的手,伤口并未处理,此时又被他死死攥紧,血珠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