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越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便木鸡一般愣住了。

他口中的“不下蛋的鸡”正和母亲两人亲昵靠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体己话。他进来的一瞬间两人还在对着笑,他一进屋,便是两道刀一般的目光齐刷刷扎在了脸上。

骆明越暗地里和骆承恩不知说了多少江媛的坏话,也不吝于和母亲一起讲闲话排挤江媛。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啊,江媛居然会在母亲的房里,而且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这可就太尴尬了。

骆明越决定放弃对他大哥的营救,匆忙丢下一句“我梦游呢”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他还没迈出门槛,便听耳后风声呼呼。

一回头,一个满盛着滚烫茶水的茶碗便正中面门,面上皮肤最为敏感,当即那热度就让骆明越“哇呀”大叫出声,手臂拂扫如同一只兴奋的猴子。

原地连蹦带跳半天,骆明越抬脚就踢向了递来毛巾的侍女,破口大骂道。

“你是瞎了还是傻了,还不快去冰室取冰来给我敷敷!”

十二岁的小侍女桃儿长得小,被他一脚就踢在门板上,只听哐啷一声,湿毛巾一般从门板上滑下来,当胸一个灰色的大脚印。

骆明越也是倒霉,这一脚踹得不如意,脚踝当即便崴了,疼得钻心,连着刚才被一茶碗砸脸的气一起出,咒骂更加难听。

桃儿知道骆明越深得骆老夫人宠爱,是无论如何无法为自己辩驳的,便赶紧抹一把脸爬起来,口中唤“是”,便要跑去冰室。

周雅君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处,中气十足道。

“慢着。”

桃儿浑身过电般一振,当即跪在地下求饶:“老夫人我不是故意让少爷崴脚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有眼力见的下人给骆明越搬来的凳子。

他不知母亲今天在生什么气用茶碗掷他,但只要他身上有一点小伤小痛,母亲便会对他百依百顺。

今天这一脚崴得真是时候!骆明越坐了下来,有意露出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

“娘亲,我就说你捡进来的小丫头用不得!非得是那些大户卖出来的,才懂事好使唤。什么玩意,让她拿个冰,还在这磕头作揖地,又蠢又吵,连个……”她坏心眼地看向周雅君和江媛。前者眉头紧锁仿佛十分关心他的处境,后者已经站起身来站到了一边,看来也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得给亲儿子让道。

“连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都不如!”

僭越之语落下,江媛已经变了脸色,而周雅君只是眉眼压紧,说了句“果然是个下贱的小畜生”。

肯定是在说桃儿。

这让骆明越气焰更加嚣张,大有借着桃儿这事儿来挤兑他大嫂的意思。

“这种小畜生人事不通,留着没一点用,就应该找人打到半死扔出府去!”说罢,大手一挥,喊道,“来人呐,将这畜牲杖责两百下,丢出府去!”

家丁带着棍棒纷纷到齐,便要去抓几乎哭晕的桃儿。

只听家中老夫人向后仰靠在红木椅上,两掌相击发出几声,同意道。

“我儿说得好!人事不通的小畜生,就要给他些责罚长长记性。”

骆明越正笑,便听母亲话锋一转,正色道。

“天子典籍语曰,辈长一寸,应得晚辈敬重。你大嫂自来我相府,处处礼让,从未与他人有所口角,是相府榜样。对于这样一个以身作则的长辈,你随意污蔑,口出狂言贬低,便是忤逆天子,是为不忠。”

此言一出,在场除了内心早有准备的江媛未显露出震惊神色,其余一干人等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骆明越更是搞不清状况,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十分有理,怎么一向偏宠的母亲开始数落起自己这个亲儿子的不是了?!

“娘亲,咱们两个可是一条心来着……”

周雅君全没理会他的嘟囔,继续道。

“骆相一生宽厚,善待下人。上一个对下人口出恶言的是你叔父,被你父亲革去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