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团部祠堂前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站着一片灰蓝色的身影。
几天前李云龙那通雷厉风行的命令,勉强让这个濒死的团喘过了一口气。
废墟被清理了,伤员得到了更妥善的安置,营区勉强有了点样子,空气里那股绝望的腐臭味也淡了些。
但被山本特工队打碎的脊梁骨,却不是几道命令就能立刻接上的。
李云龙站在祠堂那半截石阶上。
下面站着的干部战士们,队伍站得歪歪扭扭,精气神比被服厂那些老娘们儿还不如。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直了!”
“缩头缩脑的,像什么样子?一群打了败仗的鹌鹑?老子看着就来气!”
底下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惊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老子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杨村栽了!栽得狠!栽得窝囊!死了那么多好兄弟,让人家几十个小鬼子摸到鼻子底下,砍瓜切菜一样!丢人!丢他娘的大人!”
这话像一把盐,狠狠撒在所有人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队伍里传出压抑的啜泣声。
“哭?哭有个屁用!”
“眼泪能淹死小鬼子?能把死去的弟兄哭活?老子告诉你们,不能!战场上,只有血和火!只有你死我活!”
“老子李云龙,接手这个独立团!不是来给你们擦眼泪、当保姆的!老子是来带着你们,替死去的弟兄报仇的!是来带着你们,把咱独立团丢在杨村的脸,亲手从小鬼子脸上撕回来的!”
“你们现在这怂样,对得起那些躺在杨村黄土里的弟兄吗?对得起你们身上这身军装吗?对得起‘独立团’这三个字吗?!”
不少战士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
“都他娘的给老子把头抬起来!”
李云龙一声暴喝,“看看你们周围的人!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想想他们为啥死的?不是因为他们怂!是因为咱们当时大意了!轻敌了!没把敌人当回事!现在,鬼子就在暗处盯着咱们!等着咱们继续怂!继续垮下去!你们想让那些牺牲的弟兄死不瞑目吗?!”
“不想!”队伍里终于响起几个嘶哑的回应,带着血性。
“大点声!老子听不见!是爷们的,就给老子吼出来!”李云龙吼道。
“不想——!”
这一次,回应的人多了不少,声音汇聚起来,虽然还带着虚弱,却像冰层下的暗流,开始涌动。
“好!这才像点样子!”
“老子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的兵,跟着谁打仗!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
“独立团的兵!是老子李云龙的兵!老子带兵,就一个规矩:狭路相逢勇者胜!逢敌必亮剑!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哪怕只剩最后一个人,也要给老子死在冲锋的路上!听明白没有?”
“明白!”
这一次,吼声明显整齐了许多,也洪亮了许多。
一股被压抑许久的血性,在李云龙这通毫不留情却又点燃希望的训话中,被强行唤醒了一些。
“明白就好!”
“过去的账,记在心里!但脚下的路,得给老子往前走!从今天起,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训练!整训!把你们丢掉的魂儿,给老子一点点找回来!把你们生锈的骨头,给老子磨锋利了!老子要让山本一木那老王八蛋知道,惹了独立团,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血债,必须血偿!”
“血债血偿——!”
这一次,吼声震动了小王庄的清晨,带着悲愤,带着决心,也带着一丝重新凝聚起来的杀气。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背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村口,正朝着祠堂这边快步走来。
来人穿着一身干净却同样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面容清癯,气质斯文,与周围这肃杀粗粝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云龙锐利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