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宋骞余光看见宋元端着面走出来忙闭上嘴,跟个鹌鹑似的,还给两小的投去噤声的眼神。
宋元重重将面盆放在桌上,冷着脸给三个小的盛面,清汤寡水只飘着几根菜叶子,只有宋易和宋莹两人的碗里还卧着个鸡蛋。
宋易想从碗里扒拉出半个鸡蛋给宋骞,但对上大哥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缩回了手。
宋元到了叛逆的年纪,肚子装了满满当当的愤世嫉俗却没有适合发泄的对象,无论发酵出多少苦水都只能闷着头往肚子里咽。
他看着三个瘦小的豆芽菜,一个邪恶的念头有一瞬间是霸占了他的理智的。
他想,要不别管这三个小的了,生他们的妈都不管,凭什么要他养!
“大哥,我这个给你吃。”
宋莹人小,手也短,动作十分吃力。
宋元蓦地站了起来,丢盔卸甲似的疾步走回房间,房间门关上后才响起他气急败坏的声音。
“吃吃吃!吃什么吃!你们快点吃完把碗洗了,吃个饭都磨磨蹭蹭!”
宋家老宅屋子多,宋老爷子年轻时是纺织厂厂长,后来私营厂兴起,厂子也就倒了,房子就是当年置办的。宋元独住一个屋子,几个小的胆子小,现在还是挤在一个屋子里睡。
宋元坐在床上猛地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很清脆,半边脸颊不一会就红了起来。
他恨粱弃莲,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可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他就是粱弃莲。
他拿起被子,在三伏天里闷住头,赌气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被子是有些厚的,氧气不一会就稀薄了,闷热的空气被大口吸入肺里,汇集到胸膛后和阴沟里的悲愤交汇到了一起,自虐式的发泄让宋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满足。
意识越来越模糊,要不了多久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人是没那么容易死的,求生的反射会让双手扯开蒙住脑袋的被子,就像泥泞的生活中能挣脱开束缚的往往只有自己。
这天晚上宋元又梦到了爷奶和父亲。
他小胳膊小脚,被父亲用并不宽阔的臂膀抱着,奶奶拿着猪油糖逗弄他。
“亲奶奶一口,亲了,奶奶就把糖果都给元元。”
爷爷就坐在一边,手上是打磨得光滑的木头,身前是个快做好的小小木马,他看着撅起嘴的宋元,眼里是藏不住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