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那人修炼、舞剑，从日暮晨曦到落日晖光，从春风送暖到料峭寒雪，他原以为他的生命之中早已被深雪覆藏，宰寒间的出现，对他而言，就如在茫茫寒冷中寻得的一丝温度。

只是，上一世的他，过于淡薄，如果当年自己早些明白宰寒间的情，明白自己的心，也就不会导致那人从此走上邪道恶途……

他以为，至少这一辈子，他与宰寒间终是解开了误会，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去一心护他、爱他，本以为能真正地陪他走到最后，可是……

他好不容易和这人在一起了，可到最后，为什么还是天人永隔……我们说好的……

〖青龙血誓，亡命不违，此生此世，待一人于心。天地亘远，日月同鉴。若有背离，不入轮回六道，蚀骨散魄！〗

〖结契于手，两心相依，生死相伴，我，绝不负你。〗

生死相伴。

『今夕何夕？九星分澜，不知天上宫阙，恣意云仙；

何顾岁愁。月寒灯暖，惟愿凌云山海，一往无间。』

“师尊！师尊！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凌宫阙满腹疑惑，全身的疲倦感全然消失，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却是明亮的卧房。

他刚想撑起身子，腰部就感觉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揽了起来。

“小、小间？”凌宫阙惊讶。

宰寒间坏笑道，“是不是昨夜徒儿把师尊弄疼了？”

凌宫阙疑惑地眨了眨眼，直到宰寒间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什么。

虽然凌宫阙有很想把人踹下去的冲动，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了对方。

“师、师尊？”宰寒间露出奇怪的表情，“你怎么了？”

“我只是……舍不得……”凌宫阙将头枕在宰寒间的肩上，低声道。

“师尊，我们这才离开凌云没多久呢。待到了仙云界，师尊便可传书给掌门和任阁主他们。”

凌宫阙心道，“我是舍不得你……”

“而且，师尊不是有我了么？”宰寒间笑着握住凌宫阙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道，“还是说，师尊在地界还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佳人旧爱？”

“……。”凌宫阙冷冷地撇过头，起身下了床。

“哈哈，师尊快来用膳吧。”宰寒间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素菜呈在凌宫阙面前。

凌宫阙没答话，坐到竹案一侧后，看了眼案上的琉璃花瓶中那一折含苞待放的梅花花枝，低下头默默夹了一点菜。

“其实，你不必送来的。”凌宫阙稍微尝了口，竟觉得十分合自己的胃口。

“徒儿自然知道师尊可以辟谷，但是嘛，偶尔尝尝凡间俗食，未尝不可。”

凌宫阙看着面前精致可口的饭菜，会意一笑，用筷子夹起一个雪白色的点心，递到宰寒间的嘴边。

“啊——”宰寒间张开嘴一口吃掉了小点心，撑头笑道，“徒儿做的可还合师尊心意？”

“小间做的，都好。”凌宫阙淡淡一笑。

流纹竹案另一旁，是青纹格窗，雪白色的窗纱拂动柔风，素净整洁的卧房外，是百座楼阁，千座池潭，金帆翻飞，极致奢华的天船在万丈高空中浮动，两只硕大的凤鸟牵引着金碧辉煌的天船向前方云端行驶。

凌宫阙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黑发男人，青丝绾束，玉羽秀眉，鼻梁高挺，眸中含笑却又深邃无底，仿若将自己紧紧锁住了般。宰寒间歪着头，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师尊这么看着我，小心徒儿……”

“咳咳——无事。”凌宫阙尴尬地收回视线，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他的徒儿都长这么大了，脸也越来越逆天了。

宰寒间见凌宫阙的耳根微微泛红，心道果然他的师尊还是这般可爱。

“师尊，你说仙云界那些修士，会不会都是些道行深厚的老头子啊？”

“……你看这船上有看起来年岁半百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