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瑞士。
苏黎世大学的校道上,碎金般的阳光铺了一地。
聂嘉言边走边想着事情,刚到校门口,肩膀就被人搭了一下,
“聂,你寒假要去哪里玩?”
戴着黑色耳钉的欧洲青年一只手插兜,笑容灿烂地看着他,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年纪相仿拿着行李的青年。
聂嘉言不动声色地拿开了对方搭在他肩上的胳膊,略带思忖了片刻,说:“在公寓里待着写论文吧。”
“comeon,”耳钉青年一副“果然又是这样”的表情,“你都已经年年都拿奖学金了,最后一年应该要轻松度过才对。”
“聂,给别人一条活路不是你们中国人最崇尚的美德吗?”
任凭耳钉青年怎么劝说,聂嘉言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没说话,但目光传达出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最后其他人看不下去了,纷纷调侃,“算了Kris,聂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去玩吧。”
“是啊,走吧走吧,William已经选了好几个地方了,我们得赶快确定路线。”
Kris,也就是耳钉青年无奈地看了一眼阳光下聂嘉言清瘦而笔挺的身影,最后还是被同伴七手八脚地拉走了。
人走光了,耳根就清静了。
聂嘉言双手插兜,出了校门之后就沿着街道慢慢走,边走边想着待会儿要去超市买些什么食材来度过未来的一周。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身后跟了一辆车。
临街的咖啡馆里飘出了香醇的味道,聂嘉言若无其事地买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继续前行。
一连绕了两个弯,那车就先沉不住气开到了他面前。
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西服从车上下来,在聂嘉言面前站定后,他微微欠身,说:“聂少爷,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聂嘉言唇角微微扬了一下,笑意浅得近乎于无,“应该有四年了,对吧?沈叔。”
沈云年说:“是四年半。”
聂嘉言微笑,“那比我想象的还要久。”
说罢,他正欲绕开继续走。
刚刚迈出一步,沈云年就抬手拦住了他,“聂少爷,老爷的丧礼在即,请您跟我回去。”
聂嘉言眼底那点儿稀薄的笑意瞬间就褪得一干二净,把喝完的咖啡杯丢进边上的垃圾桶后,他重新将双手插回了兜里。
“沈叔,你既然喊我一声聂少爷,怎么比我还糊涂?你家老爷子姓林,我姓聂,要找人守孝,应该去找他的宝贝孙子,而不是找我。”
“聂少爷........”
聂嘉言微笑着打断了他,“就这样吧,很高兴沈叔今天来看我,我还有事,再见。”
沈云年目光动了动,盯着聂嘉言从身边经过的身影看了片刻,他低声道:“那就得罪了,聂少爷。”
聂嘉言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猛地感觉后颈一痛,紧接着,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无边无际的黑色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悄然地笼罩上了城市的上空。
聂嘉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车上。
后颈一阵一阵地疼,他刚刚撑着车门坐起来,身侧的沈云年就伸手过来扶他。
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熟悉而陌生的景色,聂嘉言沉默了,然后慢慢挪动身体缩到了车门一角。
沈云年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了递到他面前,“聂少爷,我们现在在回林家老宅的路上,您还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聂嘉言接过来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管流进去,冷得五脏六腑都颤了颤,也让人清醒了一点。
“沈叔,是谁让你请我回来的?”聂嘉言问。
沈云年很快回答了:“是冉亦少爷。”
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答案,聂嘉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没再问什么,只是裹紧了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