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通病,剩下的一个也不是根本没想法,是 有那贼心没那贼胆……” 秉昆歪头看着她那终于开了心窍似的模样,听她说着那些别人传授 给她的至理名言,又好气又好笑,觉得另有一种可爱,忍不住要爱抚她。 “别那么认真行不?过完春节我非找国庆和赶超不可,命令他俩要 对自己的老婆严加管教,万一把我的大宝贝儿带坏了那还了得!” 他想把她搂入怀里,她却一次次推开了他。 她起身去刷牙,洗脸——他希望享受一番的炉前私语,让他颇觉尴 尬地结束了。 她刷牙的时间比每次都长,洗脸也格外仔细——脱了棉衣、毛衣,反 折花衬衣的领子,挽起袖子,洗啊洗的,洗了半天。 洗后又梳头。 秉昆便认为那是她将要对他进行完全奉献的暗示,不待吩咐,为她 兑好了洗脚水。 当她坐在脚盆前脱鞋袜时,他柔情蜜意地说:“我帮你洗? ” 她淡淡地说:“不用。” 他就站在她旁边刷牙,欣赏她那双好看的脚浸在水中的情形。 自从当上了 “和顺楼”副经理,每天下班都很晚,回家后也觉很累,枕 席之欢已是久违的事了。他曾像孩子般盼着春节的到来,为的是能够从 容地弥补损失。可是却出了屋顶被雪压塌的事,出了国庆他父亲那档子 令人震惊的事。天一亮就是初四,初六就该上班了! 一九八八年正月初三的夜晚,他想要她的想法强烈无比。 家中温暖,母亲和两个儿子都不在家,他渴望把她当成美味佳肴饱 餐一顿。 他洗脸时,她已洗完了脚,在为他兑洗脚水。 他洗脚时,她已躺在被窝里了。 他说:“何必铺两个被窝? ” 她说:“在国庆他姐家睡不实,总怕我睡得太死,他姐生出不好的事 来,我得补觉。” 他上了炕,关了灯,只当她没说过补觉不补觉的话,一如既往要同 盖一床被子。 她把他推出了被窝。 他硬要钻入。 她用身子把被子边压住。 他说:“你这是干什么!” 她说:“跟你说过了,今晩我要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他说:“以前我搂着你睡,你也睡得很香!” 她说:“那是假装的,为了你高兴,也为了让你睡得好。” “你胡说!”他光火起来,硬是把她盖的被子掀到一边去。 她居然穿着衬衣和衬裤,那是他们成为夫妻后从没有过的事。 她仰望着他,抗议说:“我是你老婆,但不是你的玩具。你高兴了,为 了更高兴要我;伤心了,为了要得到安慰要我;烦恼了,为了去除烦恼要 我3生气了,为了消气要我。总之,不管我的心情怎么样,你想要,我就 得给,还得百依百顺,温温柔柔地给。我不是说我不愿意那样,每次我 也愿意的。如果反过来行吗?多少次我想要的时候,你不是都装作没看 出来的样子吗? ” 他更加光火了,任她说她的,粗暴地脱她的衬衣。她不配合,衬衣 扣子一颗颗掉下。她停止反抗,头在枕上一歪,侧脸说:“随你便吧。” 他终于兴味索然,翻到一旁去了。 他不明白她究竟怎么了,认为是吴倩和于虹把她教唆坏了。 天亮时,他听到了她的哭声,还想趁机钻入她被窝,她却又用身子 压住被边。 他也抗议说:“你哭个什么劲儿啊,我也没欺负过你哩!” 她说:“和你无关,我想咱爸了。要不是咱爸勤快,做了那么多煤球,这 个冬天咱们就受冻吧!” 说罢,她以被蒙头,哭得更伤心了。 他懒得哄她,也想起父亲来。 他想自己的父亲真是太有福气了,一辈子受用足了工人阶级的光 荣,也可以说是带着那份光荣离开这个世界的——他那些活着的工人弟 兄们却没那么幸运了。德宝他爸的死险些造成了德宝和春燕的离婚。国 庆他爸死得那么惨,也造成了国庆对姐姐和妻子的猜疑。赶超说,他父 亲同样保存着不少单位没钱可报的医药费报销单呢!春燕、吴倩、于虹 她们父亲的单位也岌岌可危朝不保夕。无论朋友们的小家还是大家,似 乎总有不愉快的事,欢乐就更别指望了。推而广之,他想到了民间常用 的一个字——坎。 对于工人们来说,这个坎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