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渝州仅为东南边陲的省会,牢房竟比京城关押王公贵族的的天字第一号,更为阴森可怖。
大白天,里头却黑灯瞎火。每隔三步的松油火把,反而更显昏暗晃眼。
跟在君竹身后,沐言欢低着头,努力不去看他青丝披散的颀长背影。
“有孕”二字,前世今生,始终如同一根锋利的芒刺,深深扎在自己背后。
就算此时的君竹还完全不知晓,未来十年之中,自己将要流掉两个孩子。将要为了他们,受到怎样非人的折磨。
沐言欢想起前世,浓郁的鲜血从君竹的身下床间,扑簌簌流满了整个寝宫的青石砖面。
血腥伴着淡淡血肉的腐烂味道,竟似至今还在鼻尖,挥之不散。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
努力不去回忆这些能揪破他心肺的细节,沐言欢先是心底惴惴,突然又生了一丝欣喜。
这一世……是不是可以保住孩子的性命?
是不是可以不再让他受苦?
脸蛋猛地往前一扑,沐言欢没有留意君竹停住了脚步,直直撞在了他的肩上。
青丝间淡淡的桂香,一如前世一般熟稔,令沐言欢更生心喜。
君竹转身,狠狠捣了下沐言欢的额头,
“瞧你失魂落魄的怂样。若是害怕,为何不早”
“我没有害怕!”回味着脸上指尖略带冰冷的温度,沐言欢连忙否认,“我只是……想到一会儿要看到……不成人样……怕……吓着你……”
“我说过,郡王都不怕,我怎会怕?”“哼”了一声,君竹拈着指尖,“当初划花人家脸蛋的难道不是你?你竟会怕自己的‘杰作’?”
前世,沐言欢看着生他养他二十余载的沐凌轩被绑在午门外,身上的血肉被一条条搓成麻花,自始至终,吭都未吭一声。
他的眼睛,亦未曾眨一下,更不用说掉下一滴泪来。
较量了一生的父子二人,那日似在最后决战,竟仍在互相较劲。
所以那日处置琴焰,对于早已心如磐石的沐言欢,不过是小试牛刀、不值一提。
可如今,沐言欢竟满心只想做回那个单纯“善良”的小皇子。
能重新在打雷的雨夜,捂住耳朵钻进君竹的被子里,抱紧他睡个安稳觉。
君竹背过手去,“还是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当初想杀人灭口没成,现在心虚了?”
“胡……胡说!”沐言欢瞬间涨红了脸,“我才见过他一面!就算有,哪能这么快!”
旋即立刻闭了嘴。
越描越黑,却又无从辩驳。沐言欢的脸蛋越发通红。
这一点,他竟是被爹爹沈云景言传身教,成了“本能”。
君竹故作冷峻的眼神,终于泛起令人心安的柔和。
他轻笑出声,“若不是想着惜年伤势仍重,就该把你放在军道府,带他来此处陪我!”
“不行!”
一听君竹提及那个自己想一刀刀砍成湮粉的狗东西的名讳,沐言欢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