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跌尘
奴兄
正明四年冬,夜。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久,漫天的飘雪染白了大梁的京都。雪下得又厚又大,寻常人家是不会外出的,京都的百姓多半在家中备好了地瓜、大白菜等易于存储的食物。捱过白天的寒冷,到了夜晚,家家户户亮起油灯,在家中的炉子烧火。一家子人围坐一块,闲话家常或吟诗作乐。若是家境差些的,便是顺道在火炉里投进几个地瓜当作晚饭,聊到浓处正好取出来吃。
一顶轿子正在雪中行走。
雪下到这会儿已经停得差不多。
“哎呀!倒是再快些呀!”福公公尖着嗓子催促。他用手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
抬轿的扎扎实实一脚踩下去,雪就没过了脚脖子直逼膝盖。带头的抬轿人憋着一口气走快了几步,又泄了气。
“福公公,这雪厚,走不快。”轿公心也急得直烧,毕竟这轿子里坐得可是当朝的镇南王。
“哎呀!这不中用的!”福公公也知他说的在理,只好跺跺脚,往轿子过去。
待福公公掀开轿帘,往里头看了一眼。只见镇南王眉间紧皱,面带苦色,靠在轿边似乎是睡着了。
听到细碎声音,付若微微张开了眼,“何事?”
付若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在雪中跪了半天,他染了风寒,头昏脑胀不提,整个人更是像在火中,浑身发烫。
“王爷,你再闭目养会儿神,还有一会儿就到府里了。奴已经让小李子先一步回去请了府上的太医,还让他盯着厨房熬一碗姜汤。”福公公道。
“好。”
福公公正待离去,却听见轿子里一声轻叹,而后是一句,“把他带到轿子里来。”
这个他,自然是————
福公公拧眉回头,看向那人。
那人一身绿色粗布衣,披头散发,脚下戴着一副镣铐,正跌跌撞撞的跟在轿子后头。
似是察觉到福公公的眼神,那人抬眸看了过来。一地白雪皑皑给他的脸添了几分润泽的光,也让福公公看清了,这个落魄的囚徒竟有一张宛若谪仙的好容貌。
他本该锦衣玉食,执棋弹琴,如神明般只可远观,而如今命运弄人,永坠泥潭。福公公不知想到什么,低低叹了一声,“把他带到轿子里去。”
侍卫得了令,将人架起拖进了轿子。
耽搁了一会儿时间,轿夫不得不更加卖力,以图快些回到府上。
付辞缨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垂着眸,呆呆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镣铐。
轿子里寂静了好一会儿。
付若慢慢地靠了过来,手缠上他的脖子,直至整个人都挪到了他的怀里。
付辞缨的手攥紧,而后慢慢松开。他咬住下唇,忍住想推开怀里的人的冲动。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趁现在,趁付若身体虚弱,捏断他的脖子。
他忍得胃里直泛恶心,可他却不能动手。
付若靠在他心口处,忽地传来一声轻笑,“你想杀了我吗?”
付辞缨不语。
付若整个人烧得都有些迷糊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怕是一闭眼就要睡过去。他伸出一只手去抓付辞缨的衣袖,并不嫌弃付辞缨身上粗布衣的脏和粗糙。他满足的谓叹一声,而后慢慢闭上了眼。
“四哥。”他低低道。
付辞缨一拳砸在木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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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宫殿里,大梁朝的新皇笑着坐上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宝座。
“哈哈哈哈哈,说到底,这个位置不还是我的?”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