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动静早已传来,许采薇望眼欲穿候了许久,这才看到她夫君抱着漓月慌忙而来。那颗悬着的心现下凉了半截,许采薇只觉得眼前发黑却仍旧强打起精神,掐着手心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稳住心神。 大夫来的很快,许采薇刚替她盖上被子就瞧见下人背了箱子引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而来。 她不敢耽搁,忙让了位置满心焦急的守在一侧,穆时平不知该如何宽慰自己夫人,也不敢去看床上的漓月,走到窗前叹气。 明明是腊月里难得的好天气,穆时平却觉得彻骨寒凉,他望向另一头,那是青棠的住所。 他甚至没有颜面去见青棠,他们都明白,今日之事不是顾青如多爱重自己女儿,只是圣旨已下,他今日不过是给自己全个脸面罢了。 “夫人宽心。”老大夫诊完脉开口道:“令爱无虞,只受了惊吓,老夫开副方子吃上两碗就好了。”说完他从药箱拿出两个瓷瓶:“还请夫人叫人打盆热水来,将上头的血迹擦去,敷上药长个一两月也便好了。” “谢谢大夫。” 提在空中的心这才落下,许采薇指了心腹丫头叫她去账房多支笔银子,又遣漓月近身伺候的丫头跟着大夫去抓药。 千恩万谢送走大夫,那口强撑的气顿时松下,许采薇撑着雕花床的一角缓缓坐下,她靠在床栏上,低声啜泣。 “这以后该怎么过...” 穆时平没说话,转过身子看向她,屋子里生着碳火逐渐温暖着冻僵的手指,湿透的后背却越发寒凉,两相对比心绪更为复杂。 他动了动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咬了回去。 他静静地听着许采薇的啜泣和絮絮叨叨,时不时看向睡下的漓月见她面上安稳,又看向许采薇,如此重复多次穆时平说:“以后离青棠远些。” 啜泣声戛然而止,许采薇拭去脸上的泪痕,三两步到了穆时平跟前,她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夫君竟能说出这种冷血无情的话。 “你...她毕竟是!”她说话时还有些哭后的不顺畅,眼圈微红一副气极又失落的模样,她忍着泪咬牙切齿:“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女儿!” “为了她好。”穆时平走到自己夫人面前,牵着她到一旁坐下,“顾青如并不认我为他的岳丈,倘若再和青棠有牵扯怕是...” “怕什么怕!”许采薇难得与他呛声:“把女儿嫁给一介宦官已是件极尽荒唐的事了,穆时平,你!你!”她连说几句却也找不出更凶狠的话,这事儿不怨皇帝,不怨顾青如,她只怨她自己,竟没个胆色做出两全的事来。 “罢了...”她说:“原是我对不住她。” 许采薇回头望了眼漓月,外头斜进的一线光把她的身影拉得斜长,她从未想过会到如此境地。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女儿的话。” 早在答应漓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在青棠那摆出个母亲的谱,她颤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晕开的波纹敲碎里头的倒影,许采薇呼吸一滞想起青棠昨夜的模样,不自觉的松开手打翻了杯盏。 只听得咕噜声接连不断,而后就是清脆的一声啪,落了满地的瓷片。 她看着一地狼藉,默默看了两眼叹口气,转而坐到床边守漓月去了。 待青棠换完衣裳后木槿抱着换下的脏衣服走了,没走两步迎面碰到捧着个匣子去而复返的怀玉。 “怀玉公公。” “夫人可得闲了?” “回公公话,姑娘正在窗边吃茶。” 怀玉点点头,抱着匣子走了。 “夫人。”怀玉候在外头,扣着门扉,阳光映得他脸惨白,唯独嘴上一点胭脂红,青棠搁下盏子叫他进来,瞧见的第一眼只觉得阴森森的。 怀玉垂下眉眼朝青棠见礼 ,他捧起手头的匣子,奉到青棠手边推到一侧道:“夫人,奴才是来送您落下的镯子。” 青棠点点头,嘴角抿出清浅的笑容:“倒是忘了,差点辜负督主的美意。” 怀玉眼观鼻鼻观心,他自然瞧出青棠笑容下的勉强之意,他在心里叹口气:督主,你这么吓夫人...面上依旧是低眉顺眼,带着笑:“夫人喜欢就好。” 说完他又退后两步跪在地上,动作虽轻依旧掀起阵凉风。衣摆翻扬青棠满脑子都是顾青如遏住她下颌的样子,适才还好好的额角开始抽疼,还没等她做出模样怀玉开口了:“夫人,督主请您一叙。” 强扯的笑容僵在脸上,青棠深吸一口气,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