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疏忽踩空,脚下的雪层竟与崖口断裂了开来!
他惨叫一声,胡乱挥舞着双手抓住崖壁上的树枝,随即胳膊被飞溅的碎石击中,断骨的疼痛瞬间覆没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迎面又是一块飞岩击中额头。温热的液体流淌进了双眼,他再也抓不住手中这根“救命稻草”,急剧坠落后脊背撞上了抽拔而出的树干,紧接着被积雪埋葬在了谷底。
耳边不断传来轰塌声,血液滑过脸庞流进口中,腥咸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他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连打了几个干呕,酸水一股股冒上喉咙眼。
许久轰塌声才停歇,苏殷大半个身子都埋在雪下,手臂关节处都被压变了形。
天要亡我……他痛苦地蹙眉,胸腔内的血气直往上翻涌,他想要呼救,可一张口一股热血就喷涌而出。
我这是要死了吧……
苏殷身心俱冷,目光却牢牢钉在了崖顶被掩去一半的落日上。霜花结满了他的长发,青白的嘴唇逐渐转变为深紫,意识也开始模糊。
落日被夜幕一口一口吞噬,黑暗重新袭来。
我真的要死了吧……他安静地想着,眼皮越来越重。
不能死……二哥还在逃亡,沧纳的余部都在等着我回去,我们……我们还有机会……
“殷儿……”
是谁?是谁在唤我?
这声音似是一把春风吹入梦中,连周身都被拂暖了。
“无欢谷只收走投无路之人,你若是愿意,我可带你回谷……”
无欢谷?那是什么地方?
睫毛上的雪花簌簌抖落,苏殷逼迫自己睁开双眼,只看见了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
他隐隐约约听见面前这人说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说。但当对方修长的五指如玉兰花般绽放于眼前时,他已无力抽出手来与之相握。
天地之间白雪飞扬,那人轻弯下腰,兀自等待着,直至指尖被冻成了茄色。
须臾,他轻轻地将脸贴在了那人的掌心。
多年之后,每当苏殷想起这一幕,都会忍不住欣喜和唏嘘。这场相逢,注定是他躲不过的缘分,也是所有不幸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