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奈何人生非初见(1 / 3)

狼子 鹿之也 4164 字 2023-09-22

第五章

奈何人生非初见

虞淮安第一次见许即墨,是在17岁那年的冬天。

那年老宁南侯尸骨还未寒,虞淮安便不得不强忍悲痛接了他父亲的班。彼时他一边整顿父亲麾下的宁南军,一边要顶住朝堂上风雨般的舆论与质疑,心力交瘁,甚至都不记得有没有好好在父亲灵前哭一场。

他母亲早在生下他不久便因病去世,父亲跟着梁帝戎马半生,深知树大招风功高震主的道理,因此自小便教导虞淮安谦逊忠贞、守人臣之礼。为免遭梁帝猜忌,他自己平日里也一贯清廉谨慎,从不结党营私。于是乎,老宁南侯一倒下,偌大一个宁南侯府竟真就剩了虞淮安一根支柱。

以17岁的年纪服众并非易事,偏生虞淮安这副身体又是个不中用的。好不容易坐稳了宁南侯的位置,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一松,虞淮安便来势汹汹地病了一场,直躺了五天才勉强能拖着病体来听早朝。

卧床几日,总归有些消息不通。那日一进朝堂,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能直觉到整个殿中弥漫的一股隐秘的兴奋,像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朝会开了半程,有宫人领了名半大少年进来。

那孩子高不过虞淮安胸口,却穿着一身曳地的长礼服,头戴罗绢金饰九旒冕,因仪态端庄,步行时那垂在额前的珠帘也并不会随便摇晃。

虞淮安一看便知,这孩子是受过精良教育的。他自小博闻广记,不难认出这孩子身上穿的是南魏皇室最高级别的礼服,只在祭天与国君会晤等重大场合上穿。

这孩子瞧着单薄,可被那厚重的华服与满堂君臣的目光压着,却也没能让他挺拔的脊梁弯下分毫。他拱手直立,静静听一旁的使者高声念诵魏帝来信,一张精致的小脸稚气未脱,骨子里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倨傲。

“寡人失德,天命靡终。蒙大国不弃,辱收寡人,忝列于附庸。我土是定,我民是绥...”

“......”

“......兹以犬子许即墨为质,愿重修好于大国,十世百年,绝无相背。”

魏帝此信将自己身份摆得极低,想是近年连年苦战却被北梁打得节节败退,实在无计可施了。虞淮安偷瞟了眼信里所说的那位质子,见他还是一脸淡漠,连眉心也不曾皱一下,像是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全不在意似的。

梁帝听完此信自是心情大好。魏帝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该展现下他们北梁的大国风度。他拊掌大笑两声,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冲许即墨招招手:

“即墨,是吧?好孩子,过来,让朕好生瞧瞧你。”

许是因为少年人间的心意相通,尽管许即墨掩饰得很好,虞淮安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类似抗拒的神色。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后许即墨还是乖乖上前,冲梁帝一揖:“见过陛下。”

早有听闻南魏太子聪颖非常,梁帝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孩子,问道:“我军兵强将勇,锐不可当。你们南魏人害怕么?”

小太子循着皇家之礼,垂着眸不直视梁帝以示恭敬,脆生生答道:

“小人恐矣,君子则否。”

虞淮安眉间一跳,心道这小太子好胆量。

果不其然,梁帝“哦?”了一声,又问:“何以不恐?”

小太子答:“古时两国相征,有罪曰伐,无罪曰侵。今我国君勤政守礼,未尝得罪,而贵国侵我,可知单在贪利。贵国理屈,我国理直,是以不恐。”

此话一出,虞淮安清楚地听到好几道抽气声。

“好,很好。小小年纪能出此言,南魏也不算后继无人。”梁帝表情未变,眼中笑意却冷了。他上前两步,大手拍了拍许即墨的肩膀——看似在拍,实则手上暗暗用了力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