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苦楚难挨二月雪,尤怜幸得暖玉伴(1 / 3)

“皇上,正夕夜年岁,少看些折子吧。”屈多益见周玉辟从宴上回来便坐御案前,这都看了一个时辰了,都没有去出正殿的意思,些许忧愁涌上心头。

虽说长兄是因自己长伴皇上身边,沾了这情分才做成大主宫的,此刻为长兄说话更该注意分寸,可今夜众人面前皇上为魏青有意冷落大主宫,那同是冷落屈家,怎么着都要探探口风。

“嗯,你觉得宴上秦明茶原想说什么?”

没成想周玉辟上来就问了如此刁钻的问题,屈多益打探不成,反倒还需小心回答,那秦家的确是屈家劲敌,而周玉辟的难处他也知晓,对这般问题只能摇头:“奴才不知。”

“这殿内只朕与你二人,还称自己为奴才,你近来的小心谨慎只会让朕觉得,你心思多了。”周玉辟并未抬头,眼神游走在那一行行墨字间,征途行破了一大案,汇报详细,做事妥帖。

“皇上,我跟您这么长年岁,莫要打趣我了。”屈多益这才露出委屈神色,虽说这巍巍皇城宫规森严,言语之失便会丢了性命,但对于自己的称呼,周玉辟似乎格外宽容。想来这个绝情的帝王骨子里也还是流淌着情感,也许,他极度渴望两相信任的情谊。可君臣终究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陪伴于侧,屈多益无法不多想。

“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今夜朕会去你长兄那。”周玉辟叹了口气,轻不可闻。

他看向外头寒夜,似乎那风都已困顿,此刻竟先行睡去,徒留寂静的空气温婉摇摆,不似先前的呼啸。

“随朕去趟灵瑞宫,莫要人随着也别有响动,免得有心人再捅出繁琐。”周玉辟合上奏折,揉了揉眼角,为何会这般的想到魏青?是因为外头不再喧嚣还是自己坐了太久,心头竟莫名孤寂起来。

屈多益了然,这般无常的举动,从未出现在周玉辟身上过,并不是那个魏青有多特别,只是他恰好拿捏住了皇上的心思。

但屈多益自会安排好一切,他让随从先行前往出正殿禀报皇上晚上会住下,好让长兄安心,也可让其他多事的人知晓,大主宫依旧是大主宫。

自己则与周玉辟悄声前往灵瑞宫。

云层破开恰似为那清月开了扇窗,好看清深夜的赶路人,屈多益手中的红灯笼摇摇摆摆,颠簸起一颗晃动的心。明明那么苦寒的夜,此刻却温吞起来,眼前灰色的空气泛起白星子,才发现这细细碎碎是落雪了。

周玉辟抬手接住一片轻薄雪花,那丝丝冰凉将金承殿内残存的温暖携走,如此静谧飘雪的夜晚,却让他想起肮脏腥臭的过去。

也是这样的雪夜,他将信任自己的皇兄推向众矢之的的深渊。成为野心十足的加害者是多么残忍又令他兴奋。所有令他说服自己的心安理得都来自于他们的懦弱,那般温顺的人怎么做帝王?为了这个国为了这个天下,他必须成王。

周玉辟记得他是站在远处那长廊下,看着人进人出的太子殿,一片雪花飘落鼻尖,让稚嫩的他显得更加无辜。

“废——太子。”

终于,温和善良的太子也被自己从高高在上的宝位上推下,而太子还全然不知是谁将那谋害先皇的脏水泼向自己,滴水不漏,没有人会怀疑年岁尚小的周玉辟。

严丝合缝的铁证,就连太子身边的仆从都信以为真,先皇病重、太子失势。

随后整个皇宫都开始混乱,那个寒冬,周玉辟骗过了所有人,到了开春,他便成了唯一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他人迟来的怀疑早已不痛不痒,稚嫩的身躯内涌动着腥风血雨,的确,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天下一人的帝王。

“皇上,到了。”一路上屈多益都在前头掌灯,此刻回头看向周玉辟,却说不上他是什么心情,许是又想起过去的人了,这么多年,他始终是孤独的。

周玉辟抬眼看向灵瑞宫,朱红木门上的兽口门把堆积了薄薄一层白雪,用手捻起,化为滴滴清水滴落。已经那么久了,自己却还会想起少时的事,而魏青身上还有一个令他耿耿于怀的地方——他那内敛聪颖还带着诸多小心思的模样,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