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珩放下茶杯,紧盯门外汹涌的火势。
几乎是闻到怪味的瞬间,整座道观被大火包围,浓烟滚滚,吞没了月色。
“失火?”周瑾珩拧眉,“不对,失火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是有人纵火。”
李成蹊掐指一算,视线没有离开手机一下,对着屏幕砸了咂嘴:“真被老头子说中了。”
烈火染红了黑夜,道观内也被火光照得通红。
可李成蹊依旧坐在躺椅上悠哉的摇着,全神贯注的打麻将,完全不把火势放在眼里。
周瑾珩费解,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也烧不进来。”
李成蹊说得云淡风轻,燃烧的大火还没有输了的游戏音效让他烦躁。
周瑾珩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时间证明大火真的没有烧进来。
不仅如此,浓烟热浪似乎被拦截在一墙之外,空气中隐约的焦糊味也不复存在,用力去闻只能闻到满园飘散的花香。
周瑾珩奇异的发现,除了眼中所见,屋外的熊熊大火无法对他产生其他感官刺激,就像透过敞开的大门在看一场火焰秀,缺乏发生火灾的实感,但理性和常识又真实的告诉他确实发生了火灾。
而且,是有人刻意纵火。
周瑾珩淡定的坐下:“是针对你的,还是针对道观的?”
李成蹊耸肩,头也不抬一下。
“你挺忙的。”
“还好,”李成蹊憋着嘴,“打了一晚上,你来之前一把全输回去了,不得抓紧打回来嘛。”
周瑾珩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把牌手气不错,马上就要胡了。
“你喜欢打麻将?”
“一般,”李成蹊说,“这是农村,不像你们城里,总得找点东西打发时间。”
周瑾珩看了眼屋外,又看了看李成蹊,试着问道:“那,我先帮你灭个火?”
“灭火?用啥灭?”
李成蹊双眼不离屏幕,下巴微微抬起了一点,对周瑾珩说:“井里有水,但人家泼的是汽油,灭不了。”
“那,我帮你打个119?”
李成蹊轻笑一声:“大哥,镇里最近的消防队离这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再说了,这么晚了,打扰他们干嘛?”
“......”
周瑾珩有些想笑,李成蹊每句话都有理,但这些话从一个被围困在火场中的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十分诡异。
换句话说,就是脑子坏了。
“嗨嗨,终于等到了!”
李成蹊盯着手机得意的笑出了声,兴奋的坐起身,欲欲跃试的摩拳擦掌:“看老子给你来个十三幺!”
李成蹊笑得合不拢嘴,就差落指一点。
忽然,一只大手插进了他的发梢,贴着脑袋将他发丝撩在了脑后,这么被迫的对上了一双澄澈的深色瞳眸,在火与暗的交织下,仿佛黑夜中一颗夺目的星星。
李成蹊愣住了,心头没有缘由的一紧,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陷入了永久的暂停。
“你说,这火烧不进来,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李成蹊没有回应。
周瑾珩发现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褪去了跋扈和古灵精怪,眼前人剩下的是一种天真纯粹,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懵懂中带着令人难以克制的怜惜。
“吓到你了?”
李成蹊回过神,慌张的避开了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眼。
周瑾珩轻笑着抽回了手,温热的触感逐渐褪去,半长的发丝自然而然的垂落,遮住了李成蹊的视线,也藏起了他莫名烦躁的神情。
微微发烫的手机躺在白皙的小腿上,出牌过时的提示在屏幕上反复跳动,李成蹊无暇顾及,拼命安耐住狂跳的心脏。
周瑾珩对此全然不知,只看着大火叹了口气:“我们是在这等火熄,还是等着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