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最容易被王城中公子记恨的人,无外乎有三种。其一是品学兼优深得夫子喜欢的人,其二是家世显赫惹不起的人,其三是常被家中长辈用来教训儿子作为典范的人。
而这三种,秦八王爷可谓是样样占全。
可偏是这样的秦轼,竟与城中堪称是纨绔子弟头目的白承相熟了起来。
白承身边的人,不是如他父亲姐姐这般心胸豪迈不拘小节的人,便是如他一般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像秦轼这种饱读诗书高风亮节的人,往往都瞧不上他这种胸无大志的人。
可秦轼却是个例外,他待白承好,还是颇有些针对性的好。分明对别人都爱答不理,对白承却是有着十足的耐心,就连说话语调都比对别人轻缓了不少。
渐渐的,城中的公子们闲谈时便将秦轼和“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了一起,虽是没人有胆子当着秦轼的面说,这风言风语也定是传到了他的耳中。只是秦轼对此竟无甚反应,甚至也不避嫌,仍旧一口一个“阿承”,叫的无比亲热。
白承身边还从未有过这般斯文儒雅,还待他如此亲厚的人,没过几日,便把他那些酒肉朋友抛在脑后,成日与秦轼一同谈天论地。
自从与秦轼相熟后,素来穿着随性的白承每日出门前都要让侍女拿着镜子看上良久,生怕自己哪处看着不端庄,哪处礼结又系错了。
就连平日与秦轼说话时,白承也总是端出文人墨客的酸朽腔调,只想着何时能语出惊人,博得秦轼几句夸奖。
白将军见自己儿子终于走上正道,心里高兴得紧,白承往日那些朋友却是看不下去了。
其间与白承最为相好的,乃是太尉的儿子许沐戈,为人洒脱仗义且玩得开,一直都与白承十分合得来。
这日白承正拿了新搜罗来的诗集要去找秦轼,便被许沐戈拦住了。
这些公子们相处都有自己一套方式,白承在许沐戈面前也不端着,毫不客气道:“好狗不挡道儿。”
以往常和他们笑闹在一块的许沐戈却没有顺着接话,表情难得的严肃:“秦轼此人心思深沉,不可能无端的对你好,我劝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些。”
此时的白承心里全是秦轼的好,又怎能听得进去。只是他也知许沐戈此番是为他考虑,不好拂了许沐戈的面子,面上还是应了下来。
许沐戈一眼便看出白承是在敷衍他,叹口气道:“你不妨想想,你与秦八王爷经历爱好均差异甚大,且平日里一直没有来往,他为何要对你好?就算真如市井流言那般,他对你……存的是那种心思,那你又当如何,你可有想好要如何回应?”
这下白承才细细思索起来,秦轼待他,确实是好的有些莫名其妙,心高气傲如秦轼,又为何偏只对他一人和善?这份好中究竟掺了几分真心,谁也说不准。
但若秦轼当真是捧出了一颗真心,那真相便与市井流言相差无几了,若是如此,他又该如何回应秦轼这一颗真心?
许沐戈见白承当真考虑了起来,心才稍稍放下,说道:“话我就先撂在这了,该怎么做你自己考虑,我不插手。”
白承道了声“多谢”,许沐戈便走到了一旁:“我也不挡你的道儿了,爱干嘛干嘛去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许沐戈的这番话在白承心里结了个疙瘩,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事,连带着的,便是秦轼待他的各种好。
他想着,如果这些好都是假的,那秦轼这心思也着实是太深了些,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能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假模假样的去对另一个人好到这种程度。
但如果是真的……
如果对方是秦轼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他自己本就冠了个不学无术的恶名在外,多一个断袖之癖倒也无妨。只是可怜了秦轼一个品学兼优的谦谦君子,也要跟着自己被人指点。
一路这么琢磨着,便到了他与秦轼相约的地方。
那是国子监后面湖中央的一处亭台,这个时候鲜少有人过去。白承踏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