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问了一声,他二人才转过头来。
见到李穆然与郝南,慕容德脸上神情大不自在,冷冷地扫了慕容垂一眼,道:“哥,既如此,我去向慕容山传令。”
慕容垂微笑颔首,从怀中取出一物交予他,道:“快去快回,莫多生枝节。”他动作甚是迅速,但李穆然还是看到他手中有暗金的光茫一闪而过。
是鹿符。李穆然心中一凛。彼时君王调动军队多用虎符,慕容垂身为臣下,自然不能用虎符,为此慕容军中便用了鲜卑族中瑞兽——鹿为军符号令。只不知眼下大队已休息,慕容德拿着鹿符,又要慕容山的后军做什么呢?
李穆然怔怔地看着慕容德出了大帐,他想得如此出神,几乎忘了向慕容垂行礼。慕容垂看着他的相貌神情,若有所思。几人在帐中一时无话,倒还是慕容垂先打破了沉寂,他一击掌,道:“中军八什李穆然、郝南,你二人可知罪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配着那一掌声,几乎让那二人以为他是击掌为令——帐后怕是埋伏了刀斧手,只听他的暗号,就要都杀出来。两人膝下一软,同时跪在了地上,道:“小人知罪。”
慕容垂看他二人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由“嗤”的一笑,伸手拍拍郝南的肩膀,道:“什么罪?该如何治你?”
初春寒意未消,郝南头顶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沿着两鬓碎发摔落在衣襟上。李穆然侧目瞥他,只见这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似乎吓得动也不敢动,许久,他嘴唇才抖着,道:“为军者,令行禁止。若违令不从,当斩。”
“是了。”慕容垂点点头,又看向李穆然,道:“你不怕么?”
李穆然虽也跪在地上,但他心中总也不信慕容垂会当真治他二人的罪,要他做出郝南那般的态势,他也的确做不出来,故而在慕容垂眼中,自然怕得不够。他一怔,正要答些什么,却听慕容垂又道:“你以为山顶战败了石涛,立了功,自然能够功过相抵,是也不是?”
李穆然忙垂头俯首,道:“小人不敢。小人从军在将军帐下,斩将杀敌,本就是分内之事,自不敢居功。”
慕容垂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道:“这话说得不真。若非为了‘功名’二字,你二人怎会冒险上山?又怎会冒死抵挡石涛?李穆然,我在军中已快四十年,形形色色的兵都带过,你不要想唬我。有野心未必不是好事,但藏着瞒着,那便不同。”
听他的话中突然透出了杀气,李穆然只觉肩头如压重担,心中一寒,但旋即心头猛地一跳,想起白天那一场战事来。他的确是想出人头地,尽快引起慕容垂的注目,才特意与郝南抢先上山,但说到冒死抵挡石涛,那却是他事先并未料到的也从未想过的。
他抵挡石涛,是因身后被人推了一把,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回想,他身后那人决计想不到他绝境逢生,软功了得竟避开了石涛那开山劈岳的一刀。那么那人推了他一把,从没想过要他争功,只是想让他死!
可是那人又能是谁?他来军中时日尚浅,从冬水谷中出来后,一路也没有招惹什么人,更不用提当时他是在后军之中,半个人都不认识,怎会有人恨不得他死?那时众人围拢,身边相熟的只有郝南,可是郝南站在他右手旁,身子还在他前边一点,若伸手到他背后推,他必然能发现。
想到军中有这么一个隐藏着的仇敌,李穆然猝然间只觉后背上凉意透骨而来,浑身的汗毛几乎都要立起来。他总以为自己才华出众,当算无遗漏,直到这时,才觉人力有时尽,涌起无尽的后怕来。
看到李穆然脸色忽地变得惨白,慕容垂只当他是也怕了,哪里想到他心中转出了这么多弯来,遂笑道:“也罢。新兵中有你二人这般胆识和身手的,怕也不多。你们起来吧。”
李穆然与郝南二人如释重负,谢了一声,站起了身子。慕容垂看了看李穆然腰间的定野剑,道:“今日倒叫你受委屈了。不过这剑确是神兵,你拿着它,倒也不算不配。”
李穆然心中一动,虽知自己吃了暗亏,但慕容垂身为一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