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中,这口还未入葬的棺材里面竟然传来笑声,用庄里迷信的话说,听见死人笑,那就是活人要被勾魂了!
我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趟出行竟然这么一波三折,骤然出现眼下情形,那前后两个抬龙杠的,竟然脚下一软,龙杠落下,棺材重重的砸在了条凳上。
棺材里的笑声竟然越发清脆了。
如果说一开始我们听到笑声时还有种自欺欺人的误听,但是这第二阵笑声竟是如此清晰,分明就是从身后抬着的棺材里传出的!
本来就是大雨之下浇了满身透彻,此情此景,当真是冷彻心扉。
我勉力揉了揉眼睛,却见路口原本站着的小娃娃不见了踪影。
心头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完全是下意识的,余光瞥见棺材上趴了个黑乎乎的东西。
其实从见到这个小孩子时,我就已经想到了庄里人常提及的子母尸。
这家因着生孩子母子双双殒命的婆娘和娃娃,因着是生孩子而死,这属于横死,老话说横死者不入祖坟,所以婆娘只能单独建坟。
而同时未满七岁的娃娃照理是不能单独建坟的,只能席筒卷了扔进深沟。
正常来说,这种惨死者,应该是子母分开埋葬,要不然将来,两鬼聚成一煞,可就有了大麻烦。
很显然,眼下这个棺材的主家并没有这么做,这娃娃恐怕就是那个婆娘未曾生出的孩子,俗称鬼胎!
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脑后的头发一根根炸起来,与此同时,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试图打开棺盖。
哪怕我是个什么都不懂得愣头青,也清楚的知道,一旦给这玩意打开了棺材,那我们基本上就要交代在这里。
也不知从哪里生出股勇气,我扭头抽了肩挑,一声大喝,肩挑就向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去。
肩挑落下之前,我看到黑影抬起了头,正是方才路口的那个孩子,一张小脸直勾勾的盯向我。
在我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颤,然后这肩挑竟然失了准头,砸在了棺材盖上。
嘭——
这声巨大的撞击声总算给几个搭伙的小伙子回了神,纷纷依样学样,就要拿肩挑给那个孩子来一个围殴。
又是管事的早先一步,也不见他从那里摸出了一个棺材钉,入手就插在棺材的大头上。
应该是就地捡来的石头,管事入手使了蛮力,在棺材钉上重重锤了一下。
一阵金铁交鸣,火性四射,那根长钉竟然只是在棺材盖上磕出了一个小坑,完全没有吃钉的意思。
管事玩命的又连挥石头了数下,这棺材盖倒仿佛成了铁板一块,只听金铁交鸣,不见钉子入木。
“血,快看,棺材出血了!”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而后我们全都震惊的发现,就在管事锤钉子的地方,真的汩汩流出了鲜红。
大雨落下,但是丝毫冲不走着殷红的鲜血,我们几个已经完全吓到麻木了。
倒是此时那个原本趴在棺材盖上的小娃娃,突然凄厉的惨鸣两声,棺材之中似乎回应了一声啾鸣。
而后我们就看到这棺材四圈原本的七根“子孙钉”,竟然有六根都弹起了半寸。
棺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至于那个娃娃,一个折身就朝管事扑将过去。
就在这人人鬼鬼难辨的情形,我们几个人竟然都第一时间有些愣神。
却在这时我的耳边猛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用你的肩挑,去打那小鬼!”
我甚至第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这是爷爷的声音时,就先一步提起肩挑就冲那娃娃的后心砸过去。
那娃娃仿佛背后生眼睛,身子向前一跃,跳过了管事的头顶,小小的身子在雨地上连滚带跳,又回到了先前的路口。
只是这一次的娃娃看向我们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但是不知道是否是摄于我手里传承下来的肩挑,跃跃欲试不假,只是一步也不敢冲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