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正是大雪纷飞的光景,雪茫茫的一片白,要将天地淹没。寒风刺骨,狰狞的扑了进来,打在顾云沉脸上,让他睁开了眼。
膝下是薄薄的蒲团,勉强在顾云沉与地面之间做了隔挡。尽管如此也依然于事无补,蚀骨的寒意仿佛小虫子一般无孔不入,膝盖处的皮肉钻心的疼。
顾丞相的话仿佛依旧响在耳边。
“我早就告诫过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处处谨言慎行。更要兄友弟恭,对兄长有敬畏之心,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把你兄长推到湖中,还装作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这幅作派是谁教你的?”
“跪在这里好好清醒清醒,我不发话,不准离开!”
顾云沉长眉紧蹙,才跪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头昏脑胀,腰身酸软。他这副躯体生的实在是娇气极了,稍微吃些苦头便就有些受不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是用力挺直了脊背,万一顾丞相什么时候过来,看到他偷懒,想必会对他施以更加严厉的惩罚。
他缓缓的平复着气息,却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在自己身后,慢慢悠悠的不甚着急的模样,很快他就看到一双青玉皂缎靴停在自己面前,鞋面上嵌着名贵的东珠,在祠堂里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亮的光泽。
“又被罚跪了?”
这声音里几分戏谑,几分调笑的意味。顾云沉眸子一掀,便看到殷盛礼似笑非笑的神情,含着懒倦的矜贵:“啧,真是可怜。”
嘴上说着可怜,却全然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反倒在他面前缓缓踱步一圈,随后稳稳的停在了他面前,占据他全部视线。
顾云沉看着这人慢慢弯下腰来,低声开口,暗哑低沉的声线响在他耳边:“撑不住了就求我,看在咱们以往床榻之上的情分,我或许可以帮你向顾丞相求情,让他对你网开一面……”
床榻之上四个字加重了语气,说的暧昧又迤逦,仿佛情人缠绵耳语。
顾云沉心下微嗤,殷盛礼这样的姿态,像是把他当成雀鸟,揉捏于鼓掌之中,肆意玩弄。
于是他耷拉了眼皮,神色淡淡道:“不过是罚跪而已,云沉还撑得住,不劳三殿下费心了。”
他低下头去,避开了殷盛礼的视线。
殷盛礼是什么表情他看不见,不过即便只听声音也能觉察出他的不悦:“顾云沉,你不要不识抬举。”
顾云沉低眉顺眼,一声不吭。
空气仿佛凝固了,紧张气氛弥漫,很久以后,顾云沉感觉到身前的一大片阴影消散,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还夹杂了一声冷哼。
“不知好歹。”
顾云沉在祠堂里跪到天色黯淡,才终于有个白面小厮过来告诉他,顾丞相说不用再跪了,只是仍需潜心思过,面壁自省。
顾云沉沉着脸色,勉强站起身来,却还是摇晃了好几下,摇摇欲坠。
小厮见状下意识上前一步扶住他,面色担忧:“二公子……”
“无事。”顾云沉摆摆手,看了这面善的小厮一眼,“三殿下可还在府中?”
“三殿下已经回宫去了,”小厮答,“走的时候气冲冲的,看上去脸色不太好看。”
顾云沉没应声,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膝裤,冷硬的像块石头。
他说:“来福,你扶我去房里吧。”
膝盖又青又红,还隐隐透出血色。来福燃了灯,着急忙慌的拿药膏给顾云沉涂抹,又拿了热水浸透棉布,给顾云沉敷上,神色里流露出不忍:“好歹二公子也是老爷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下这样的狠手……”
顾云沉没说话,而是在灯光之下打量着来福。这小子伺候原主很久,生的很是清秀机灵,同时也是府中为数不多的偏向着顾云沉的人,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好几次身处险境都是这人拼死护主,为他说话。虽然最后结局仍然不尽人意,但这份忠心实在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顾云沉思忖片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来福,缓慢出声:“来福,你跟了我多久了?”
“小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