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着呢,重阳节才满二十。他的生日是重阳节,所以他爹就图省事叫他重阳,徐重阳。”肖德海立马回答道,“他就是个书呆子,搅屎棍子,既文不得又武不得,只会浇地扒垄沟捅娄子。而且他大多时候都不大说话,不讨人喜欢,自行其事。我们也不喜欢他。真的。”
“他什么错误都犯,以前犯强……强 奸罪,后来是顶撞长官,今天是持械械斗,在梁氏粮庄阻止新七军征粮,‘连坐’我们全班人都挨了军棍。他自己被罚打一百军棍。”刘大柱恨恨地说,一口气背出长串。想来,这个结巴在心里不知诅咒了同伴多少遍,才能出口如此顺溜而慷慨激昂。
“搅屎棍子?他犯强 奸罪?!”佟新月到灶房拎了铁锅到诊所,正准备刮锅底黑灰,闻言吓了一跳,手上的活儿停了下来。如果这个天杀的国军犯了强 奸罪,那么,她佟新月可没有好脾气!
“按我们六十军的‘连坐法’规定,一人严重违纪得全班人受罚;一人逃亡,全乡人挨罚,全班连坐。所以,徐重阳此举大不得人心。”聪明的机灵鬼、肉墩肖德海说话很有条理性,再次补充刘大柱的话,“幸好我是连队炊事班的,否则我今天的屁股也是一半红一半紫。”
“我……我可惨了。”傻大个刘大柱撅起屁股拍拍,急切地想证明他所言非需,又结巴起来:“我也被打了两……军棍!但我能扛。我们全班人都……都恨死他了,如果他不是我们班长,我们肯定把他往死里打。”
“去年他惹保安旅的人,我是生死拉不住啊。结果他被判强 奸罪,从团参谋降职到营里当文书。”肖德海想了想,又表白自己很重情谊,客观地指出关键问题:“他这是记吃不记打的狗性!真是个白痴笨蛋,寿头!他不停地犯事,不停地降职,最后降到班长,你说这是啥事体嘛?我们看在同乡情份上才送他来找大夫,现在还为他担保,够义气,够大度是吧?”
两人这么一通对徐重阳愤怒声讨、口诛笔伐,就只差抬脚把他踹死。
“他是怎么犯强 奸罪的?抢花姑娘吗?!”佟新月睁大眼睛,不再干活,直起腰杆问究竟,她拧过徐重阳的脸,看看,拇指和食指重重地卡在他脖子上——她想掐死他——她背朝着两个大兵,当然可以这么悄无声息地掐死昏迷中的徐重阳。谁叫他犯强 奸罪呢?
佟新月从嗓子眼里平静地喷出几句话:“可惜了这张脸,也算是蛮俊秀好看,居然生在一个快死的人脖子上,亏得俺还以为是好人呢,居然犯强 奸罪,居然搞花姑娘,居然有贼心还有色胆,居然人不可貌相——活该!”
“那不是他搞花姑娘,”刘大柱赶快更正,伸出三根手指头,“是保安旅的人搞花姑娘,他就充能去制止,结果被人家恶人先告状,连降三级……三级啊!”
“不是肉墩在吗?”佟新月松开卡住徐重阳脖子的拇指和食指——如果刘大柱再不更正,只怕活的徐重阳也会被她掐得昏死过去。
佟新月的手指轻轻拂过徐重阳脖子,似乎在检查有无伤处,嘴里却又问道:“肉墩,机灵鬼,你干嘛不帮他?”
“我帮啊!人家保安旅那人是团副,谁信我啊?”肖德海叫屈,“我不就一个炊事班抡大勺的吗?我作伪证也挨了十军棍,在床上都趴了两天呢。”
“唔,原本是这样,他没搞花姑娘啊?!”佟新月沉思片刻,心里有了主意,蓦地变脸吼道,“闪开,本大夫现在实施死马医治术!”
见刚才还嬉笑盈盈的佟新月说变脸就变脸,刘大柱立马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什么是死马医治术?”肉墩肖德海到底忍不住,轻轻开口问,只是说话间,底气已自泄三分,声音也小八度,那口气是极温和又恭敬。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佟新月前半截话温和优雅暖人心,后半截话就冰冷残酷扎人心。
肖德海勉强想笑,脸上的肌肉往上提拉,使他原本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眨眨眯眯眼,这死马医治术听起来实在太难听,可是如今诊金价格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