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齐氏这个主意又损又毒!
如果孙博真的把这话报到张乡正那里去,张乡正肯定会上禀到阳武县里,到时候县里派遣铁骑循着马蹄印追撵陈奇,陈奇定然是逃不脱的。
孙博老实,被齐氏叨叨了一阵之后,就真个是要去张乡正那里去说。
孙秀慌忙拦住孙博,说道:“兄长千万不要去说这个谎话!说了以后,咱们家可是会有灭门之祸的!”
孙博和齐氏都吓了一跳,孙博惊道:“兄弟,这话怎么说?”
孙秀说:“兄长,刺杀皇帝,是谋逆大罪,要诛九族的!咱们的马丢了,你去上报说是刺客偷走的,乡里肯定会报到县里去,县里说不定又会报到郡里去,到时候出动铁骑追击,追上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齐氏骂道:“一惊一乍的少吓唬人!追上了才好!马又是咱们的了,怎么不堪设想了?”
孙秀不搭理齐氏,继续对孙博说道:“兄长请想。万一官兵追上了盗马的贼,那贼不是刺客,咱们家就犯了戏弄上官的罪过,而且是拿这样的大事戏弄,全家都是死罪!万一那贼误打误撞真是刺客,恼恨咱们报官,反咬咱们一口,说咱们是他的同伙,马是咱们送给他的,到时候还是全家死罪!”
孙博一听,吓了满身的冷汗,回头责骂齐氏道:“幸亏我兄弟读书多,机警晓事,要是听了你的话去编这瞎话,全家都被你这婆娘给害了!”
齐氏听了孙秀的话,嘴上虽然嘟囔,但心里也深以为然,便也不怂恿孙博再去报官了。
孙秀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后的日子里,孙秀每天都会抽空往县里跑,留意县里张榜的通告,打探陈奇的消息。
好在大索十天之后,官府一无所获,刺客消弭无踪,大夏皇帝殷战虽然悒悒不乐,却也只得作罢。
匆匆又过了数日,风平浪静,却说这日孙秀在午后歇息了一阵之后,取了个蒲垫,到院门口篱笆旁的大柳树下读书,侄子孙芩在旁边玩耍,孙博去割草回来喂猪,齐氏在院子里洗衣服,一边捶打,一边斜眼觑看孙秀,喃喃的咒骂,捶的也越来越用力,就好像捶的不是衣服,是孙秀似的。嘴里还嘟囔道:“三十岁了,连一房妻都娶不回来,天天说前程,前程个屁!”
孙秀把这些咒骂听在耳中,收了书卷,眼睛一闭,诵道:“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
孙芩在旁边听得十分悦耳,不禁问道:“叔叔,你读的是什么书啊?”
孙秀说:“《诗》,十五国风里的魏风其一。”
孙芩又问:“是什么意思啊?”
孙秀说:“讲的是两个女人,一个女人虽然贫穷,却勤劳,另一个女人呢,恶毒且心性狭隘。”
齐氏听见这指桑骂槐的话,蓦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喝道:“你说谁恶毒且心性狭隘呢?!”
孙秀笑道:“骂的是别人。嫂子您可是安贫乐道着呢。”
齐氏恨恨的重新蹲下捶打衣服。
忽然有阵“橐橐”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个老者望着孙秀迤逦而来,嘴里说道:“老朽很久没有听过有人诵读诗三百了。”
孙秀看那老者面生,宽袍博带,须发半百,拄有一拐,却精神抖擞,目光锐利,又听他说诗三百,知道不是俗客,便起身行礼道:“老丈好。”
那老者微微颔首:“嗯。”
“老丈从何处来啊?”
“老朽自襄邑而来。”
孙秀吃了一惊,说道:“襄邑到这里,路途可是很远啊。”
那老者道:“是啊,老朽一路饥渴乏顿,能求一箪食一瓢饮乎?”
孙秀慌忙招呼侄子:“芩儿,快去灶房拿些馍头,再舀点水来。”
“好!”孙芩蹦蹦跳跳往家里去了。
齐氏听见,慌忙起身,拦住儿子,嚷嚷道:“我们自己吃的东西都没有,哪有馍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