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连队(中)(1 / 3)

想到这里,赵怀德下意识得咽了咽猴头,干涩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轻咳了一声,他不敢大意,目光继续保持着锁定阵地前方的废墟,同时又冲着身后扯着嗓子喊道:“报倌!”

“有!”赵怀德的话音这才刚刚落下,从侧面的壕沟里突然钻出一个顶着一头乱发和砂砾的半大小子,只见他抖了抖满头的灰土,把手里的钢盔随手在往头上一扣,然后一闪身就窜到了赵怀德的身边,灵巧的身手看起来像是一只离了草丛的狐猴。

报倌是部队在抵达安亭(上海辖下地区)车站稍作整训的时候,赵怀德从街边上捡来的一个半大小伙。也就是十三四五的个头长相,可偏要说自己已经年满十六,眉眼透着精干,身手也是少见的敏捷。这没爹没娘的孩子没有大名,只说自己姓刘,还是和汉朝的皇帝一个姓,因为卖过报,识得几个字,也就被赵怀德留在了身边。当然,也因为这一点,他在排里也就有了“报倌”的名头。

“传话下去,让弟兄们立刻检查装备,分散进入阵地,小日本也该摸上来了!一个个都给我把子弹节省着点用,等这帮狗日的靠近阵地两百米之后再自由射击!在这之前,都他妈的给我把脑袋都趴低点,狗日的小日本枪法可不赖,我们没事可不触这霉头!”

干涩的喉咙让赵怀德一开始说话都觉得整个胸膛都是火辣火辣的疼,一通指令下达,他也再受不了干涩感对内脏的刺激,突然猛烈咳嗽了起来。而这一咳嗽反倒震得整个喉管都开始引来一阵生疼,这种不可抑制的疼痛甚至让他原本就被黑烟熏得一塌糊涂的脸颊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对于赵怀德的命令,报倌不敢耽搁,一溜小跑就下去传令去了,随之而来的则是身后一片稀里哗啦拉扯枪栓的声音。就这一阵响动,居然让赵怀德的心也随之平稳了几分。这种感觉,说来也是十分有趣,在战场上,好像不管是谁,只要手里有一把枪,也不管会不会使,这第一时间都会莫名得去拉一下枪背上凸起的枪栓杆子,就好像这种机枰敲击的声音很给人壮胆壮气势一样。

可这还不多一会儿,却有一个面容干瘦憔悴,头顶歪戴钢盔,衣领风纪扣松散,脸上已经被炮灰熏黑了大半,可这满眼却还透着精气的人悄悄贴着战壕向赵怀德靠了上来。看这家伙衣领上同样被烟灰熏染得几乎看不出样式的领章,居然还是一国军上士。论军衔倒也在这十二人当中颇有几分分量,估计也当是赵怀德手下的一执事兵头。

只见此人蹑手蹑脚得贴上来,然后舔了舔自己细薄开裂的嘴唇,歪歪斜斜得一屁股坐倒在了赵怀德身边,拄着手中的步枪,干巴巴得眯着眼睛而嘀咕道:“秀才,这样打不行啊!小日本太黑,每次冲锋都是星星两两的试探性的攻击,远了咱的抢和子弹够不着,近了刺刀又拼不过人家,这好不容易仗着人多打退下去,这之后就是乌压压一轮炮击,里外里的都是咱们吃亏啊!要不!咱们还是把部队往后面靠靠吧!弟兄们也都需要休息啊!我可听说驰援大场(上海下辖地区)的69军才上去几天,全军三万多人就都快被打光了,就剩下个半残的57师。我们这十几号人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这家伙大名胡老黑,在排里也有个诨名叫做“鬼精”,也算是早年跟着赵怀德一同在补充第一旅扛枪过来的老人。可人如其名,这家伙做事没个正行,那些年几乎每次干仗稍微见到风头不对,就会立马开溜;可见到形式大好,又是冲锋在最前面,乖张得很。所以,这官衔也是升了几次也被撸了好几次。

尤其是在前些日子皖南寻歼共党什么抗日先遣军的残部的时候,这老小子居然带着一个整编营临阵脱逃,愣是把团部敲定一场好好的围歼战搞成了击溃战,硬整得团座勃然大怒,大叫要整肃军纪。要不是因为也是在这一仗里刚刚立下大功的赵怀德向团长请求力保,这胡老黑早被抓去执行枪决了。因此现下这家伙也就一撸到底,跟着赵怀德做了一上士副排长而已。

而这个时候,显然这胡老黑还是死性不改,这声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多少是有点是在怂恿赵怀德临阵脱逃的意思,这让赵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