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暮,鸿雁归酒楼里灯火摇曳,歌舞升平。
不远处就是朱阁,有姑娘倚在栏杆处,脂香粉气浓郁,惹得路人都不禁心荡神驰。
晏殊掀起帘子,心想这蕲州虽不如苏州等地是销金窝,可作脂弄粉不务正业的官员也不少。或许他们也曾心怀抱负,只是敌不过酒色财气。
家仆青桐道:“少爷,到了。”
似有所感,他忽的抬头,正好见对面马车停下,从里边走出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外披藕荷色的织金披风。
“这天可真冷,我的汤婆子都快凉了。”沈滢秋说话时,头上佩着的那支双花玉飞钗轻晃,衬得她越发灵动。
沈芷兰为了方便跳舞,所以并未穿夹袄,一下马车便冻得打了个寒颤。
“嫡姐,我们快进去吧。”
正说着话,迎面走出一个貌美妇人,她亲热地揽住沈芷兰,道:“你怎么穿的这样少?”
又阴阳怪气地瞥了眼沈滢秋。
“有些人呐,身为嫡女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兰儿。”
沈滢秋嗤笑了声,道:“还未恭喜黄夫人,终于从小妾熬出头了。”
这妇人乃是鸿雁归酒楼掌柜的小妾,原配病逝后,她就一步升天,连带着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黄夫人袖中拳头捏紧,她最讨厌被人提及出身了!
“今日是我家老爷为张巡抚专门设下的接风宴,兰儿是特意来献舞的,不知沈姑娘过来做什么?”
“夫人怕是没权过问我的事情。”沈滢秋满脸不屑。
黄夫人气得直接上手推了沈滢秋一把,“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滢秋被推了个趔趄,等站定后,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
“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动手打人。”
黄夫人瞬间汗毛倒竖,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回头就看见了沈知县和蕲州各大商铺的掌事朝着这边走来。
“爹爹,有人推我!”沈滢秋一掐大腿,眼泪汪汪,呜咽着奔向沈熠伦。
黄夫人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和沈滢秋斗了这些年,什么时候见她主动去告状过,她们不是应该互相掐脖子扯头发的吗……
“贱内近日感染了风寒,所以脑子不太灵光,无意间得罪了大小姐,还请大人恕罪。”黄掌事硬着头皮出来赔罪。
沈知县冷哼了声,护着沈滢秋,道:“既然黄夫人脑子不灵光,就该闭门不出,也免得伤了其他人。”
“大人说的是,我这就让人送她回府休息。”
黄掌事的忙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把黄夫人捂住嘴,如拖死狗一般拖了下去。
沈芷兰盯着远去的黄夫人,张了张嘴,没出声。
沈滢秋却冷笑,看着吧,她要一点点除掉沈芷兰身边的所有帮手。
见事情已经处理,沈知县方才道:“走吧,先上楼坐着,张巡抚已经入城,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到鸿雁归。”
二楼雅间,壁上挂着用金箔粉绘制的财神像。
沈滢秋疑惑地看了眼面前摆放的金著,心道:“这张巡抚莫不是个贪财的,怎么连用的筷子也都换成了金子做的?”
愣神之际,听见小厮道:“张巡抚到!”
来的人却不是想象中的肥头大耳官员,而是一个身量颀长,着靛青色暗纹长袍的男子。
“下官见过张巡抚——”
沈知县领着众人行礼。
沈滢秋却猫在角落里小饮一杯,这人才不是张巡抚。
“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晏倾虚扶了一把。
几人说了些场面话,便纷纷落座,也不知怎的,沈滢秋总觉得这位“冒牌货”看了她几眼。
她揉了下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别自恋了。
李堇圻口中的重要人物,应该就是坐在晏倾身边的那位妇人,太妃保养得极好,粉面桃腮,一丝皱纹也无,完全看不出已经四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