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真是通神,仅凭投在窗纸上的人影,便击中了徐海的眉心。鸿书那时守在房外,听到铳响,赶上楼时,凶手已经走了。”
陆渐沉吟道:“你猜到是谁了么?”谷缜道:“徐海是倭寇魁首,倭寇必会救他,官府必会捉他。唯独一方,却是非杀他不可!”陆渐皱眉道:“你说东岛内奸?”谷缜点头道:“但有一事,我想不明白。若是东岛内奸,理当杀我而后快。我背对窗户,杀我更为容易。怎的偏不杀我,却杀徐海呢?”
陆渐道:“或许他本意杀你,却因人影投在窗上,夸大扭曲,以至于失手击中了徐海。”谷缜摇头道:“误杀么?未免太巧。”说到这儿,二人均感迷惑。沉默一阵,谷缜忽道:“姚晴呢?”陆渐皱眉道:“我追丢了!”
谷缜一拍桌子,失笑道:“追丢了?好出息。”陆渐脸涨通红,谷缜拍了拍他肩,笑道,“罢了,如果她心中有你,你不找她,她也会来找你的。”陆渐摇头道:“她心中有我又如何?徐海已经死了……”
谷缜听出他言外之意,微微一笑,说道:“徐海死了,还有汪直呢!”说到这儿,他一扫阴霾,神采焕发,哈哈一笑,挽着陆渐走出书房,边走边说,“这老狐狸比徐海狡猾许多,捉他原本极难,可巧他来袭南京。汪直是蚌,沈舟虚是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俩就是渔翁。”
陆渐道:“你说得轻易,这两人都不一般,依我看不是鹬蚌,而是猛虎,一招不慎,你我两个还不够他们吃的!”
谷缜看他一眼,笑道:“陆渐,你聪明多了。这两人确是猛虎,有道是二虎相争,一死一伤,是以咱们须得亲临战场,伺机而动。”
陆渐道:“你我都是平民,怎能亲临战场?”谷缜道:“这个容易。”一拍手,暗处闪出一人,年过三旬,嘴尖腮陷,小眼中透着一股精悍。谷缜说道:“鸿书,你去买两副官军盔甲,官衔越大越好。”那人一低头,快步去了。
陆渐吃惊道:“官军的盔甲也能买?”谷缜笑道:“不过两副盔甲,又不是皇冠龙袍,有什么不能买的?”陆渐涨红了脸,支吾道:“那个……那个做将军的不理会吗?”谷缜笑道:“他们只理会银子。”但见陆渐兀自不平,又笑道,“如今离寅时尚有半个时辰,咱们不如一边吃饭,一边等候。”
陆渐闷闷不乐,随谷缜来到一座厅堂,堂外一庭兰草,花期未至,可也清气袭人。
堂外有匾,字迹晦暗不明。堂内玉烛高烧,楠木为梁,乌木为棂,地下一溜檀木桌椅,桌上设了蟠龙香案,置一尊古炉,椅背刻有乌蟒衔芝图,椅侧各有一面油黑漆凳,凳上两口天青大瓦盆,植有落地金钱。正墙上一副淡墨大画,画中一位老人足踏扁舟,面色超然,一旁落款:鸱夷子皮,若虚堂主人某年某月某日。大画左右是两片乌木錾银联牌,右是“冲盈虚而权天地之利”,左是“通有无而一四海之财”,笔力雄健,气吞古今。
二人落座,谷缜道:“这座‘若虚堂’连带宅子都是老头子的。我有三四年没来,如今看来,梁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
陆渐道:“鱼传、鸿书,都是你的伙计?”谷缜道:“那也是老头子留下的,忠心无二,精明能干,只可惜不会武功。”
陆渐皱了皱眉,问道:“财神指环呢?”谷缜笑了笑,入怀取出那枚翡翠戒指:“你说这个?”陆渐定神细看,指环色泽深碧,三缕血痕贯穿指环首尾,粗细不一,似在脉脉流动,环身上方较大,有如一方玉印,刻有弯曲字迹,不由奇道:“这是什么字?”
“这是石鼓篆书。”谷缜笑道,“首尾念作‘财神通宝’,意即是天上财神爷的宝钱,凡间的钱遇上它,就好比孙子遇上爷爷,只有乖乖听话了事。”陆渐吃惊道:“这么说,那些人说的‘财神通宝,号令天下’,是真有其事了?”
“你也信这话?”谷缜莞尔道,“我送给你好了。”陆渐脸一红,摆手道:“我不要。”谷缜审视他片时,微微一笑,将指环收入怀里。
陆渐想了一会儿,叹道:“谷缜,无论如何,我今日都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