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糖号一个寻常伙计,难道也忍心看着老爷内外交困无动于衷?你就是这样‘威武不能屈’的?”
一连串的责问,如同犀利的匕首,深深刺进许第一的心坎。他身子摇晃几下,跌坐在床沿,脑子里仿佛电光石火,闪出向望发狠毒的身影。倘若自己抽身事外,那家伙肯定会对老爷下手,自己别说能衔环结草报答,实在无异于助纣为虐的罪人。他不敢想下去了,喃喃地说:“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忍心......走啊。”
仇兵舒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的话只能说到这一步,你自己好好思量去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又悄悄离开了。
早饭过后,灵子趁着出去买菜的机会,看看没人注意,拐到了蓼水河边的云峰塔旁。
这云峰塔是高沙名胜,本是高沙铺远近的居民为了镇压潜在蓼水河里兴风作浪的孽龙,早在明朝年间捐资兴建的,塔身高耸入云,平时人迹罕至。娄小三早就等候在这里。一见她匆匆赶来,迅速钻进塔里,搂着她夸奖说:“真个好手段,够得上巾帼英雄!”
灵子一把推开他,恼怒地说:“别说风凉话了!都怪你们这些臭男人,自己想要谋財,却指使我这弱女子去给你们害命。谁知许第一命不该绝,只毒死了一头母猪。亏得我机灵,把另一副药喝给他们看,才洗刷了嫌疑,仇兵还是对我像防贼一样处处紧盯。刚才我在路上,听到人还在议论,说是向望发指使人干的,还有人想谋夺许家的秘方,我实在怕得很。”
娄小三也十分懊丧,原以为事成之后能得到一笔钱,及早把喜事办了,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已经打草惊蛇了,以后万难还有同样的机会。又夸奖灵子毕竟有心眼,没让他们拿到把柄,不然就会吃官司,哪还能发财成亲?
“这么唉声叹气的,亏你还是个男人哩!”灵子恨恨地啐他一口,问他往后怎么办。
“你别泄气!我都等二十年了,他早晚逃不出我的掌心!”
娄小三不敢让她久留,叫她不要轻举妄动,等候自己新的计谋。看着灵子消失在远处,才挑着货郎担,一边摇着货郎鼓沿路吆喝,径直走到半江冲。
齐贵荣拿出酒菜,对面相酌,彼此都有了几分醉意,恨恨地拍响桌子说:“眼看就要成功,谁知阴差阳错,让一头母猪当了替死鬼,多可惜!”
娄小三自己拿过酒壶筛了一碗,一口喝下大半,两眼红红地说:“许第一如今成了惊弓之鸟,以后再下手可就难了。灵子也吓破了胆,等我的消息呢。”
齐贵荣倒背着手在房里走了两圈,捻着老鼠胡子说,或许这正是好事。万一那孤儿死了,必定惊动官府,灵子毕竟胆小怕事,到时候来个竹筒倒豆——一五一十全都招出来,谁能逃得了干系?你我等了二十年,到头来落个竹篮打水,可就太不值喽。那孤儿侥幸不死也吓破了胆,再给向望发加几把火,那孤儿自然会乖乖放弃,反倒有更多的机会呢。
这么一说,娄小三高兴起来,给齐贵荣倒上一碗酒。齐贵荣两眼骨碌碌转动着,问灵子说出许盛山最近有什么反应。
“他呀,真是一只老狐狸!”娄小三把灵子的话详细告诉他,许盛山和仇兵分明看出了那头母猪是毒死的,整个高沙铺都传得沸沸扬扬,灵子有最大嫌疑,他居然还沉得住气不去官府报案,说母猪是病死的不值得大惊小怪,既没有追问灵子,也没有责备向望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许第一对仇兵说出来要辞职。”
“这小子命大,也还算识相。”齐贵荣得意地仰仰头,“向望发那堆稀牛粪呢?”
娄小三又记起了,灵子听到,出事的那天晚上,向望发两口子吵了一架,好像还吵得很凶,后来就慢慢听不到声音了,只听见霞天在抽泣,第二天早晨起来眼睛红红的。齐贵荣鄙夷地一笑;“许盛山精明了一辈子,大概他自己也想不到,女儿是个只知享乐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