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倒還行,裏外幫着忙乎。”劉慶想想,回答道。
“你第一次進入案發現場,有什麼特別感覺?”
劉慶想起當時的場景,心有餘悸,“沒什麼特別,我當時也很恐慌,咱們平安縣雖大,幾乎沒有命案,這還是我當值第一次遇到死人。”
“案發後的卷宗呢?”裴之昭找了很多地方,一直沒找到。
劉慶搖頭,“齊大人要離任,縣衙亂七八糟,孟芳出事當日孟家就來哭訴,齊大人便抓了方連慶,昨日齊大人開堂,裴大人上任,好像卷宗還沒人寫。”
裴之昭揉揉眉心,屍檢還沒出來,現在只有方連慶與孟良的一面之詞,連當值的劉慶都提供不了有力的線索。
裴之昭覺得做這個縣令比帶兵打仗難多了。
劉慶離開後,燭火燃滅。
裴之昭就這樣坐在黑暗中想着這起命案,直到空蕩蕩的府衙外傳來狗吠,裴之昭才站起身,再次點燃燭火。
一手摁着燈罩,一手擎着燭火,裴之昭走出內堂,來到招房。
這裏是存放平安縣卷宗的地方。
五排木質架子整整齊齊擺放在房間四壁和中間位置。
一進屋,一股濃郁的油墨和宣紙味道撲面而來。
裴之昭舉起燭臺,從第一面架子開始看。
今日午後他來過一次,還沒看仔細,便被叫走處理其他事情,現在這個時間,招房一點聲音都沒有,打開的房門竄過一陣風,吹得最上面的捲紙嘩嘩響。
特別久遠的卷宗已經發黴,裴之昭按照時間走到五年前。
這裏摞着很多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紙張,有些被線繩勒得邊緣已經破碎。
裴之昭將蠟燭靠近,才發現這裏還壓着今年的卷宗,上面落滿灰塵。
將這半摞卷宗拿下來,灰塵飄落,裴之昭細長的指腹上全是黑灰,沙土飛揚,裴之昭屏住呼吸,還是被嗆得咳嗽兩聲。
拿着這沓卷宗走到門口的桌子旁,裴之昭放下燭臺,打開卷宗一張張翻閱。
半柱香時間過去,裴之昭心灰意冷。
這裏夾雜着各種各樣的文件,時間順序也是亂的,有前年的,有去年的,還有今年的,裴之昭要找的東西沒找到,他再看向密密麻麻的木架子,有些失望。
今日平安縣這些衙役,他都分別見過,五年前在這裏任職的人只有劉慶哥哥,可惜他已經不在人世。
裴之昭的心有些疼。
遠處傳來巡更的幾聲鑼響,宵禁時辰到了。
裴之昭藉着燭火灰暗的光亮,走到今年的卷宗旁。
拿起最上面幾頁紙,秀麗整潔的蠅頭小字落入眼簾。
這是一起鄰居之間佔用溝渠的紛爭,內容很簡單,處理也很得當,右下角寫着記錄人:蔣熙禾,
小姑娘的音容笑貌出現在裴之昭的腦海。
在裴之昭的認知裏,那麼伶俐的姑娘字體也應該像她那個人一樣張揚,可惜他錯了,蔣熙禾的字內斂雋秀。
想到蔣熙禾寫這些東西時,埋着頭,抿着嘴,認真記錄,裴之昭莫名覺得違和。
她應是熱鬧的,愉快的,甚至有些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