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下停车场,我这次的计划开始迈入正轨。小花···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尤其是现在。
我曾经见过很多人,这些人中活到今天的已所剩不多。已逝的人死法五花八门,苟延残喘的人却还是在一个局里迷途难返。
很难去判定,究竟是幕后的大手用通天的神通设下了这样一个死局,还是我们这些执迷不悟的人首先被自己欺骗。
可怕的不是前途的凶险,而是源自自身的无知。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正坐在去吐鲁番的越野车上,至于那个名义上需要我出席的博览会玉器鉴定的职务已经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情况下置诸脑后。
可惜那个涉世未深的小李同志,得知我被临时安排了其他任务之后还带着一脸真切的惋惜跑来送了我一程,这让我觉得也许在这样一个黑得透彻的世界里是存在希望的。
坐在越野车后座,我盯着手机上的导航地图,偶尔抬头观察一下沿途的风光。
我旁边的是个浑身裹着阿拉伯式直筒长衫的奇怪家伙,连头带脸都用黑色的纱布遮得严严实实。好家伙,还是个洋粽子···开车的司机倒是很开朗,他自称买买提,大概是维族的一个姓氏。
现在是九月份,照疆内昼夜温差的程度,夜间最冷的时候可以到零下,白天最热的时候能有二十多度。这个司机穿一件竖条纹的白色短袖衬衣,皮肤粗糙黝黑,典型的当地人肤质。
“我说这位同志,你们去吐鲁番是旅游?”司机瞥了一眼倒车镜,随意问道。我抬头,点了一下屏幕,回答:“嗯,有个亲戚在吐鲁番种葡萄,我们这次是去学习一下种植经验的。”说罢,狠狠剜了一眼旁边这个不动声色拖后腿的队友。
“···我是去找媳妇的。”过了半晌,这个洋粽子淡淡的来了一句。
“咔嚓”什么东西裂掉的声音,我想现在我的脸色肯定像被泼了油墨那样精彩。
身为一个应该沉稳的老男人,我不得不承认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够刷新你的接受下限。司机愣了一下,立马哈哈大笑:“这兄弟可真逗,吐鲁番的姑娘虽然漂亮,但是也够热辣的哦。”那个“哦”字拖得老长,充分表示了维族同胞对于这位充斥着中东危险气息的洋粽子功力的怀疑。
洋粽子兄弟只是抬头看了那司机一眼,又低头不说话了,继续保持着之前那种惬意补觉的坐姿。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猜测,因为那一身诡异的着装,我根本无法判断他的眼睛是睁开的还是闭上的。
只是一个模糊了棱角的抽象轮廓,最近以来我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就像此刻,我开始想,身旁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的。
但是这样一句话却让我能够确认自己是活在现实的,反反复复活在我回忆里的人是不会说出这句他从来没有说过的无意义的话,也不会像这样放松的回答陌生人的问题。
要是最初接触地下作业的那个我也许会带着满腔的好奇打量身旁这个明显有很多故事的人,那样的话,又可以写出一本长达八部的外加数本特别篇。但是,现在我是一个事业无成,家业无成,算得上是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所以,对于不属于自己认知的人或事已经缺少了想去了解的冲动。
车子在这种一层不变的戈壁滩穿行,最让人苦闷的是不是恶劣的环境,而是那种心理疲劳带来的无尽困意。
我想,旁边的仁兄洋粽子同志是不是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才会一开始就抓紧时间休息。不容我再想,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雨点落地的声音,虽然分贝要高得多。一听这个声音,买买提脸色马上变得有些难看了,他很踩了一脚油门,解释道:“这是鬼追风,马上就要刮沙子了。”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听他接着说:“这种风一般不会出现在这个路段上的,今天真是倒霉······”他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