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房的一楼,单独的套房,房间南向,采光良好。刘锦山可不住这晦气的房子,反正没带家眷,就在二楼挑了个普通房间住下了,让徐云住在了隔壁,警卫连几十号人也都搬进了这栋楼,唯独黄司令那间房子空着。
当天晚上,王县长在县政府设宴为锦山一行接风。
这县政府是在原县衙门基础上扩建的,主体还是老衙门的房屋,原正堂、县狱、吏舍都改造成了新式科室,与民国成立后新建的剿匪司令部、保安团部比起来,略显拥挤和压抑。县政府大门和四周围墙倒都是后建的,加高了许多,墙头上还加装了铁丝网,大院四角还设有小岗楼。这铜墙铁壁一般的县政府在其他县城还真不多见。
宴席就设在了县政府正堂,刘锦山、张凉与王县长等政府官员们坐了一桌,其他营长连长各自一桌。王县长个子不高,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毕恭毕敬给锦山一一介绍了县里的几位科长、局长,还特别说明警察局长因病未到。
当王县长介绍保安团长时,这位段团长鼻孔哼了一声,根本没抬头看锦山一眼。刘锦山心想:“嗬,这人倒是个硬茬子。”
众人边喝酒边说话,王县长不善言谈,幸亏几个秘书、科长没话找话,找些不相干的话题来缓解尴尬气氛,这个问刘司令贵庚,那个问刘司令娶了几房,彼此哈哈一笑。
刘锦山最先问起了那个不令人愉快的事:“黄司令是怎么死的?”
整个大厅突然静了下来,县政府的那几位官员脸色煞白。
王县长慢吞吞说道:“刘司令,大晚上的,咱就不提这个话了,明天我再给您详细讲讲。”
刘锦山半开玩笑着说道:“不弄清楚这件事,恐怕我晚上睡不安稳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说话。
突然,那个一脸铁青、半天没说一句话的段团长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刘锦山吼道:“少他妈在这里装模作样!老子看不起你这种人!”
只听隔壁桌子一声怪叫,徐云跳起来一脚踢飞了凳子,骂道:“狗日的,你说什么!刚才老子就看你不顺眼,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
段团长转身怒目相对。
刘锦山叫道:“徐云,你坐下!”
王县长站起身来,劝道:“段团长,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段团长用脚踢开凳子,出门径直走了。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刘锦山与部下众人闷闷地回到司令部,只有徐云一路上大骂不止,口口声声说“剁了这个狗日的”。
刘锦山进了司令部大院,瞥了一眼黄司令先前住过的房子,就上楼回自己房了。
晚上,隔壁徐云的呼噜震天响,刘锦山却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反复琢磨这个段团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他是黄兆祥的亲信,对于自己接替黄司令的职务非常反感?还是他觉得靠山没了,前程到头了?亦或是自己的到来触动了他的利益?这位段团长能当面骂自己,倒像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这样的人值得敬佩,总比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油嘴滑舌两面三刀的人强得多!他说自己装模作样,今天可能在宴席上被那些人吹捧,确实有点飘飘然了?如果他真是黄兆祥的亲信,那对于黄兆祥的死亡内幕恐怕知道的会更多一些,很有必要尽快和他谈一谈,说不定能找出什么线索。
第二天一早,刘锦山先在司令部前面小院子里跑了几圈,然后用盆子在水缸里舀了盆水,放在楼前大理石栏杆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正在咕噜咕噜漱口的时候,一个士兵匆匆忙忙跑进了司令部,向刘锦山敬礼,报告了一个消息,害得锦山差点把漱口水咽到肚子里。
“段明昨晚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