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家庭。
在日复一日的成长中,家庭里的观念会侵入人的骨髓,篡改人的思想。
变得习以为常,变得不可质疑。
我就是这样,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被爱。
8.
在他们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宝川去我妈的卧室翻箱倒柜,找到了我的手机和笔记本。
他没有打开,只是在床边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坐上了火车。
我的最后一份工作,是一家儿童培训机构。
记得刚入职时,我看到的都是那些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
她们学画画、弹琴、跳舞,小小的身影自信又大方。
有一次跟某个家长闲聊,我装作无意的问起她还会想要一个男孩吗。
她果断的摇摇头:「不要,我觉得我可能是重女轻男。」
我那一刻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原来女孩儿也可以被坚定的选择并且被爱着。
我跟着宝川走到我的宿舍楼下,他一会儿看看楼顶,一会儿看看地面。
或许他想试着找出我留下的痕迹,最后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有看过他照片的同事认出他,小心翼翼的询问:「要去看看你姐的宿舍吗,没多少东西,你爸妈当初都拿走了。」
宝川摇摇头,他翻开我的笔记本。
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本子,本能的不想让他看见如此不堪的我。
可是无济于事。
上面只记录着我每天的花销,小到几毛,最大的也不超过两百块。
而每一页的最下面,都写着两个字。
等死。
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四年前。
当时我和我妈一起去参加亲戚家的婚礼,中途说新娘的金戒指不见了。
我妈一口咬定是我拿的,让我交出来。
我极力否认,我妈一把扯过我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钥匙,手机,充电器,一支口红,还有零散的几块钱。
周围的人都看的清楚,劝着说算了吧。
我妈依依不饶,拿起那根十几块钱的口红砸在我身上。
「挣几个钱全被你糟蹋了,净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知道打扮自己,不知道给家里分担一下压力吗?你弟马上要考大学需要用钱你不知道啊?」
「还画口红,这么喜欢打扮,怎么没见你找个好婆家啊!」
我妈的辱骂,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可怜又鄙夷的眼神。
那一刻,我像是陷入一个无底洞,无法自拔。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窒息感中走出来。
也不过是变相的妥协罢了,放弃反抗。
宝川打开我的手机,很多未读信息都是他发来的。
我的银行提醒的信息也跳了出来,只有不到一百块钱。
直到翻到一个备注为“债主”的人,他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
那个备注是我妈的,我的债主。
「姐。」
「姐姐,你怎么那么傻啊。」
「我长大了啊,你再等等我不行吗?」
「姐,你疼不疼啊。」
宝川捂着脸闷声哭,声音沙哑干涩。
疼吗,我不知道。
或者说我忘了疼不疼。
狠狠的砸在地上时,